第二十九章(第2/7页)

沃尔特听说还有一种威力更大的火炮,能从九十多公里外的距离炮击巴黎。不过这似乎不太可能。

火炮后面跟着一辆梅赛德斯37/95双排座敞篷车,看上去很是眼熟。汽车拐下大路,在教堂前的广场停下,沃尔特的父亲从车上下来。

他来这儿干什么?

沃尔特穿过低矮的门口进入塔内,匆匆沿着狭窄的螺旋形楼梯下到地面。废弃的教堂中殿已成了一间宿舍。他从一个个铺盖卷和翻过来当桌椅用的板条箱中间走过去。

外面,墓地里满是战壕跨桥,这种预制木板平台能让火炮和供应卡车跟在突击队后面穿越被占领的英国战壕。这些跨桥隐藏在一块块墓碑后面,很难从空中发现。

从东向西穿过村落的人流和车流渐渐慢了下来,变得零零散散。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奥托穿着一身军服,十分正式地敬礼。沃尔特看出自己的父亲浑身都是抑制不住的兴奋。“一位特殊人物即将到访!”奥托马上说。

原来如此。“是谁?”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沃尔特猜测是鲁登道夫将军,他是目前的最高统帅。“他想干什么?”

“当然是鼓舞士气。请让大家在教堂前面集合。”

“还有多久?”

“他就跟在我后面。”

“好的。”沃尔特看了看广场周围,“施瓦布中士!到这儿来。你和格伦沃尔德下士,带着你们的人到这儿集合。”他派人分别去教堂、大谷仓里的食堂和北面山坡上的营地传达命令。“我命令全体人员十五分钟后穿戴整齐到教堂前面集合。快去!”信使们跑开了。

沃尔特匆匆绕着村子到处去通知军官,让他们到广场集合,一边警觉地看着东边的大路。他看见他的指挥官施瓦茨科普夫少将在村口一处吃早餐——面包和罐头沙丁鱼,那里之前是奶场,散发着奶酪的气味。

一刻钟的工夫,两千人的部队集合起来,十分钟后,他们整理好着装,系上扣子,端正帽子。沃尔特调来一辆平板卡车,屁股朝后停在战士们面前。他用弹药箱在卡车后面搭出几节台阶。

奥托从梅赛德斯里面拿出一长卷红地毯铺在台阶上。

沃尔特让格伦沃尔德出列。这位下士长得人高马大,粗手大脚。沃尔特派他去教堂屋顶,把自己的望远镜和哨子交给了他。

一切准备停当后,他们开始等待。

半个多小时过去了,然后是一个小时。大家开始坐立不安,队列变得七扭八歪,战士们也互相聊起天来。

又过了一个小时,格伦沃尔德吹响了哨子。

“准备!”奥托大声喝道,“他来了!”

顿时,刺耳的口令声此起彼伏。战士们很快立正站好。一列车队开进了广场。

一辆装甲车的门开了,一个穿将军制服的人下了车。然而,这人并不是那个脑袋尖尖、头顶光秃的鲁登道夫。这位特殊的来客行动笨拙,左手插在他的上衣口袋里,好像他的手臂受了伤。

片刻后,沃尔特才看清是皇帝本人。

施瓦茨科普夫少将走过去向他敬礼。

当战士们意识到来访者是谁的时候,低声的吵嚷很快爆发成了热烈的欢呼。少将一开始对这种违纪行为感到愤怒,但皇帝的亲切微笑让施瓦茨科普夫立刻换上了一副赞同的表情。

德皇登上台阶,站在卡车平台上,对人们的欢呼表示谢意。当噪声平息后,他说:“德国人!这就是胜利的时刻!”

战士们再次欢呼,这次沃尔特也跟着他们一道欢呼起来。

3月21日星期四的凌晨一点,大队人马开赴前沿阵地,准备发动进攻。沃尔特和本营的军官们一道坐在前线战壕的一个防空洞里。他们用谈话缓解等待开战的压力。

戈特弗里德・冯・凯塞尔正在解说鲁登道夫的战略。“这次向西推进就是在英国和法国之间插入一个楔子,”他听上去还是像在伦敦大使馆工作时那样无知无畏,“然后我们就向北移动,转向英国人的右翼,将他们推入英吉利海峡。”

“不,不,”较为年长的冯・布劳恩中尉说,“要是聪明点儿的话,一旦我们冲破他们的防线,就该一路打到大西洋沿岸。试想一下,德国的战线一直从法国中部拉过去,把法国军队跟他们的盟军隔成两段。”

冯・凯塞尔争辩道:“那样我们会同时在南北两侧受敌!”

凯勒曼上尉加入进来。“鲁登道夫将向南推进,”他预测说,“我们需要拿下巴黎。这才是最重要的。”

“巴黎只是象征性的!”冯・凯塞尔轻蔑地说。

他们胡乱猜测着,谁也说不清楚。沃尔特觉得听这种无意义的谈话反倒让人紧张,便走到了外面。战壕里的战士们全都席地而坐,一片肃静。战斗前的几小时是反思和祈祷的时间。昨晚大家吃了大麦酒炖牛肉,这算是一种难得的享受。士气很高,大家都觉得战争就要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