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第4/13页)

“司法部的一个布尔什维克告诉我的。”

“逮捕令什么时候签署的?”

“今天早上。”

“但愿我们来得及。”格雷戈里生怕列宁已经被人逮捕。没有人像他那样不屈不挠,意志坚决。他是有些专横霸道,但他让布尔什维克成了一个主要的政党。如果没有他,革命就可能退回到混乱和妥协之中。

伊萨克把车开到施罗卡雅大街,在一幢中产阶级的住宅楼外面停下。格雷戈里跳下车,冲进楼里,去敲叶利扎罗夫家的门。列宁的姐姐安娜・叶利扎罗夫开了门。她五十多岁,花白的头发从正中分开。格雷戈里以前见过她,她在《真理报》工作。

“他在这儿吗?”格雷戈里问。

“在,怎么,发生了什么事?”

格雷戈里悬着的心一下子放了下来。他来得还不太晚。他走进屋里:“他们要逮捕他。”

安娜砰的一声关上门。“瓦洛佳!”她叫着列宁的小名,“快过来!”

列宁出现了,身上是他常穿的那件破旧的深色外套,跟往常一样戴了硬领,打着领带。格雷戈里迅速说明了情况。

“我会马上离开。”列宁说。

安娜说:“你还不快去找个手提箱,装点急用的东西……”

“太冒险。东西随后再送过来。我会告诉你我在哪儿。”他看了看格雷戈里,“谢谢你的提醒,格雷戈里・谢尔盖耶维奇。你有车吗?”

“有。”

列宁没再说话,径直朝门厅走去。

格雷戈里跟着他走到街上,匆忙打开车门:“他们也对季诺维也夫和加米涅夫发出了逮捕令。”列宁坐进了车里。

“回公寓给他们打电话,”列宁说,“马克有部电话,他知道他们在哪儿。”他摔上车门,然后探身跟伊萨克说了句什么。伊萨克随即把车开走了。

列宁一直都是这样。他对所有人大声发号施令,大家都乖乖服从,因为他总是有道理。

格雷戈里很高兴,就像一副重担从肩膀上卸掉了。他打量着街道两头。对面的一幢楼里走出一伙人来。其中几个穿着便装,其他人穿的是军官制服。格雷戈里吃惊地认出了米哈伊尔・平斯基。秘密警察按理说已经被废除,但平斯基这种人仍在以军人的身份进行活动。

这些家伙一定是冲着列宁来的,但弄错了房子,晚了一步。

格雷戈里连忙跑进公寓。叶利扎罗夫家的房门还开着,安娜和她的丈夫马克待在屋里,此外还有他们的养子戈拉和家里的用人,一个名叫安纽施卡的乡下女孩。几个人都十分吃惊。格雷戈里关上门。“他安全离开了,”他说,“但警察就在外面。我要马上给季诺维也夫和加米涅夫打个电话。”

马克说:“电话就在靠墙的桌上。”

格雷戈里犹豫了一下。“这怎么弄?”他从来没用过电话。

“哦,对不起。”马克说着,拿起那东西,一头对着自己的耳朵,另一头贴近嘴巴,“我们也刚开始使用不久,用得多了就习惯了。”他不耐烦地摇动顶端的弹簧杆,“喂,我要接线员。”然后告诉对方几个数字。

有人在外面砰砰敲门。

格雷戈里把一根手指放在嘴唇上,示意其他人安静。

安娜带着安纽施卡和孩子去了里屋。

马克急急地对着电话说着。格雷戈里站在公寓门口。外面的声音说:“开门,否则我们就把门撞开!我们有搜查令!”

格雷戈里冲着外面喊道:“等一下,等我把裤子穿上。”警察经常去他住的楼房里搜查,因此他知道怎么拖延时间。

马克又开始摇动弹簧杆,请人接通另一个号码。格雷戈里喊道:“谁?谁在外面?”

“警察!马上开门!”

“来了……我先去把狗锁到厨房。”

“快点!”

格雷戈里听见马克说:“告诉他赶紧藏起来。警方现在就在我家门口。”他把听筒放回钩子上,朝格雷戈里点点头。

格雷戈里打开门,往后站了站。

平斯基走进屋子。“列宁在哪儿?”他问道。

几个军官跟着他走进来。

格雷戈里说:“这里没有叫那个名字的人。”

平斯基盯着他。“你在这儿干什么?”他说,“我早就知道你是个麻烦。”

马克上前一步,平静地说:“请把搜查令给我看看。”

平斯基很不情愿地递过来一张纸。

马克看了一会儿,然后说:“叛国罪?这简直荒谬透顶!”

“列宁是德国特务,”平斯基说着,眯起眼睛看着马克,“你是他的姐夫,对吧?”

马克把那张纸还给他。“你要找的人不在这里。”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