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第2/12页)

“我结婚后就一直没有回去,”菲茨说,“这我没把握。”

“我们也一样。因此就请你来了。我想请你在那儿的时候做一些调查。”

菲茨十分惊讶。“可我们的使馆不就是干这个的吗?”

“不错。”C耸了耸肩,“但是,外交官们一般更热衷于政治,而不是军事问题。”

“那他们还有武官呢。”

“一个像你这样的局外人可以提供全新的视角——就像你在泰-格温召集的那些人,他们能提供给国王无法从外交部得到的东西。但是如果你觉得你无法……”

“我并不是拒绝。”菲茨急忙说。相反,他很高兴要他为自己的国家效力。“我只是吃惊需要使用这种方法。”

“我们是个新成立的部门,资源有限。我最好的线人是聪明机智、有足够军事背景的人,知道自己的着眼点是什么。”

“明白。”

“我很想知道你对俄国军官阶层在1905年后动向的看法。他们的观念是有所改进,还是依然因循守旧?你在圣彼得堡会遇到所有的达官显贵,你妻子跟其中半数有亲戚关系。”

菲茨联想着俄国最近一次发动的战争。“他们对日本战败的主要原因是,俄国铁路无法运送他们的军队。”

“但自从那时起,他们就在尽力完善自己的铁路网,使用从他们的盟友法国那里借来的大笔资金。”

“不知他们是否取得了很大进展?”

“这就是问题的关键。你坐火车的时候看看是不是正点运行,时刻睁大眼睛。看看铁道线是单轨还是双轨?德国将军们的应急作战计划就是基于计算俄国军队需要多长的动员时间。如果打起仗来,这种时间表的准确性至关重要。”

菲茨心里兴奋得像一个小学生,但他强迫自己说话沉稳持重。“我会尽我所能去了解这些。”

“谢谢。”C看了看手表。

菲茨站了起来,两人握了握手。

“你具体什么时候走?”C问。

“我们明天动身,”菲茨说,“再见。”

格雷戈里・别斯科夫看着他的弟弟列夫从大个儿美国人身上弄钱。列夫那张漂亮的脸上带着童稚的急切表情,似乎他的主要目的是显示身手。格雷戈里的心里感到一种十分熟悉的焦虑。他担心有一天列夫的魅力再也无法让他摆脱困境。

“这是记忆测试。”列夫用英语说。他把这几个单词死记下来。“随便拿一张牌。”他提高嗓门,压过工厂那边的噪音——重型机械的叮当声、蒸汽的咝咝声,还有人们大呼小叫的指令和问话声。

来客的名字是格斯・杜瓦。他穿着一件短上衣、背心和长裤,全都是同一种精细的灰呢子布做的。格雷戈里对他很感兴趣,因为他是从布法罗来的。

杜瓦是个和蔼可亲的年轻人。他一耸肩膀,随便从列夫手上抽出一张牌,看了看。

列夫说:“把牌放在凳子上,正面朝下。”

杜瓦把牌放在粗糙的木台子上。

列夫从他衣袋里掏出一张一个卢布的纸币,放在牌上。“现在你把一块美元放在上面。”这种把戏只能跟有钱的游客玩。

格雷戈里知道列夫已经把扑克牌换掉了。他把另一张牌藏在他的手心里,用卢布遮着。这种技巧列夫练习了四个钟头,关键在于要在放下卢布和那张新牌后快速拿起第一张牌,马上把它藏在手心里。

“你确定你能输得起一块钱吗,杜瓦先生?”列夫说。

杜瓦笑了,就像所有被骗的人:“我觉得可以。”

“你还记得你的牌吗?”列夫重复着死记下来的句子。他还可以用德语、法语和意大利语说这句话。

“黑桃5。”杜瓦说。

“错了。”

“我敢肯定。”

“翻过来。”

杜瓦把牌翻过来。是一张梅花皇后。

列夫收起一美元的钞票,也拿走了自己的一个卢布。

格雷戈里屏住了呼吸。这是个危险的时刻。美国人会不会嚷着说他被人抢劫了,说列夫是强盗?

杜瓦沮丧地笑了笑,说:“算你厉害。”

“我还会玩另一种。”列夫说。

这已经够了。可列夫还想再碰碰运气。尽管他已经二十岁了,可格雷戈里还得时时保护他。“别跟我弟弟玩,”格雷戈里用俄语对杜瓦说,“他总是赢。”

杜瓦面带微笑,用不流利的俄语回答:“这建议不错。”

杜瓦是那一小拨参观普梯洛夫机械厂的游客中第一个来这边的。这是圣彼得堡最大的工厂,雇佣了三万工人,有男有女,还有不少孩子。格雷戈里的任务是带他们游览自己的工作区,一个虽小但十分重要的部门。工厂生产机车车头等大型钢材构件。格雷戈里是车间领班,他们负责加工机车车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