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文杰

2-15

他们一行人被送到了公安局。

他们三个被分开审问。

审讯室不大，四周是墙，一扇铁门和一扇小窗紧闭，方文杰四处张望，想寻找机会逃出去，但无奈他又被铐在了椅子上，前面是一张大铁桌，无从逃起。他对面坐着两名警察——一男一女，看起来都很严肃。桌子上放着文件、茶杯，还架着一台摄像机。

男警察负责审问，女警察负责做笔录。

男警察说：“姓名。”

方文杰说：“不是应该等律师到了才开始吗？”

男警察说：“你香港电视剧看多了吧？姓名。”

方文杰说：“方文杰。”

男警察说：“怎么写？”

方文杰说：“方文山那个方文，张杰那个杰。”

女警察说：“他们两个我都喜欢，怎么到你这儿就看着那么讨厌呢？”

男警察盯了一眼她，看得出他的官职更高一些，女警察不得不低下头，不再说话。

男警察说：“年龄。”

方文杰说：“二十三。”

男警察说：“民族。”

方文杰说：“汉。”

男警察说：“学历。”

方文杰说：“本科。”

男警察说：“职业。”

方文杰说：“作家。”

男警察说：“来长沙做什么的？”

方文杰说：“采访。”

男警察说：“采访什么？”

方文杰说：“常规的采访，代替一名死去的作家进行他没有完成的采访清单，他的名字是郭忠仁，如果警官大哥不相信，可以看看当当网上的榜单，他的书现在排在当当网总榜单第一位。”

说完这些，方文杰有些委屈地接着说：“警察大哥，我们采访都没有问这么细啊。”

男警察敲了敲桌子，说：“你给我严肃点，这是审讯，不是采访，我不是你什么大哥，叫我警官。”

方文杰说：“警官同志，您真是误会了，我们真的只是来采访的，对于这次事件完全是莫名其妙地卷入的，这都是巧合啊。”

男警察说：“哪有那么多莫名其妙的巧合？老实交代，你跟另外两个人是什么关系？我们已经盯了一个早上，你们看起来很像组织头目。”

方文杰说：“如果你盯了一早上，应该看到我们两个是被绑来的啊。你们真的是误会了，我们也是受害者。”

男警察说：“那很抱歉，我们没看到，我们只相信眼见为实，再说，要是你们是人质的话，那么当时另外一个应该要挟你们让我们让路逃亡啊，但并没有发生这种事，你还是老实交代，坦白从宽。”

方文杰说：“没有什么可坦白的啊。”

男警察说：“从我们卧底那儿得知的资料，这个组织二十个人的伙食费一天也就二十，而你们来了却要拿出一百去购买，这难免不能说明你们是头目吗？”

方文杰说：“警察大哥，我真不知道，再说，家里再穷，来客人了总要招待一下吧，这是常理啊。”

男警察说：“你看，你都承认自己是客人了。老实交代所有的犯罪经过。”

方文杰说：“我们真的是昨晚才到长沙的，在高速公路那边车胎被钉子扎了，就打了个电话让修车的过来，然后修车的人过来，把我们给绑了，后来误会刚解除，你们就来了。”

男警察说：“那你们为什么不报警？”

方文杰说：“当时想报警的，但是手机被抢走了。”

男警察拿出了方文杰的手机，然后转过去放在他的面前，说：“你撒谎，我们捕你的时候，手机明明在你身上。”

方文杰百口莫辩，沉默了一会儿。

男警察说：“争取早点交代，我们就当你是自首。”

方文杰说：“警察大哥，您怎么就是不相信我呢？”

男警察说：“要是谁都相信的话，那我们警察局还开来干啥？”

方文杰一直沉默，不知道应该如何反驳，他从来没有想过会落到今天这样的下场，他没有喊冤枉，这些只是古装剧里才可能发生的剧情。

男警察见方文杰不说话，看着他已经干裂的嘴唇，便倒了杯水，走到他的面前，自己先喝了一口，见方文杰也跟着咽了咽口水，便说：“要喝吗？”

方文杰点了点头。

男警察说：“要喝的话，我给你倒一杯，但是你要先说出你的犯罪经过、涉案人数、涉案金额。”

方文杰摇了摇头，他觉得现在陷入了一种不可控的境地，他甚至连自己犯了什么事都不知道。

男警察显然有些气急败坏，他把杯子里的水一口喝光，说：“即使我们没有你一句口供，但只要证据充分，照样可以定你的罪。”

方文杰此时已经饿得不行，也渴得不行，由于一天一夜没睡，整个人都变得迷迷糊糊的，他开始想起小时候，想起中学，想起大学，想起工作，想起这次旅程，他很努力地想着，想找出一个自己被抓进来的理由，想要早点供认自己的罪行以便喝口水，但他发现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