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分 孤独的人总会相逢

刘德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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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九点，方文杰的电话打了进来，倒没有催促的意思，只是说他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刘德伟挂掉了电话，睁开了眼睛，感觉睡得很深很沉，这样的睡眠许久没有过了，整个身子处于舒适的状态。他起来洗完澡，刷了牙，在这种舒适的状态下收拾好了衣服，打开电视。他已经许久没有正经地看过电视了，人总会受另一个人的影响。电视里播放的是家庭调解节目，一对夫妻的表演很是做作，一点都不像平常夫妻，一眼就能看出他们的故事是假的，世间哪有那么多狗血的事情，哪有那么多的巧合。

他努力回想昨天晚上做的那几个梦，但是不管怎么努力都没法把它们组织起来，只记得模模糊糊的影子。

他检查了一下房间里的东西，看看有没有什么落下了，实在想不起那些梦，他就假装在梦中预见过当下发生的一切，但他发现并没有落下什么。

电视里的节目越来越戏剧化，这让他想起了昨天的事情，对于那个巧合，他不知道如何跟方文杰商量到时候怎么写，要么写得逼真一些，要不就像那个家庭调解节目一样，读者看着觉得有些失真，对于一个采访稿来说，这不是好事。

在旅程开始的时候，刘德伟跟方文杰说过，虽然这次的旅程是要求真，但是偶尔夸大一些也是可以的，因为这样读者会更感兴趣。方文杰想起昨天发生的一切，觉得生活真的远比电视节目更富有戏剧性。他不知道是否要把这种戏剧性去除。

昨晚的巧合谈不上动人，后来李文豪送他们回酒店的时候，大家竟都开始沉默，也不知道应该如何打破这种沉默。

后来还是刘德伟在要下车的时候开口说了一句：“谢谢，希望你们早日找到洁洁，或者说是茹茹。”

李文豪说：“终会找到的，谢谢你们才对，虽然我没有找到女儿，但是往后应该是多了一个人跟我寻找。”

那个男孩说：“嗯，相信在不久的将来一定会找到她的。”

刘德伟跟方文杰异口同声地也回了一句：“一定会找到的。”

这就像之前对李国祯说的“一定会赢”一样，人总是要抱着些希望才活得下去，如果没有希望的话，活下去就没有任何意义。

旅程已经进行了将近一半，比当时计划的快了很多，当时他们计划的深度访谈并没有实现，对于这两次采访，都像蜻蜓点水，没有过深，有时候就是这样，稍微的感动比苦情电影里那种虐心的感觉要强很多，也总比选秀节目的煽情要好不少。

在刘德伟收拾的时候，公司那边打电话过来，说现在郭忠仁的书得到了各种评论家的好评，现在不管是销量还是口碑，都非常好，公司希望他早日把采访集完成，好跟上热度，再多卖一轮。

刘德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又只是回了一句“好”。

对他来说，现在陷于一种很复杂的情绪，一方面，书卖得远比他想象中的要好，另一方面，郭忠仁未完成的采访，现在正在进行，虽然之前的进展都算顺利，但是很多事情都不是他当初所想的样子，不知道采访集出版后会是什么状况。

刘德伟拖着行李箱去敲了一下隔壁房间的房门。方文杰很快开了门，然后说：“东西都收拾好了，是要现在下楼吗？”

刘德伟探头看了看方文杰的房间，说：“有没有东西落下了啊？如果没有的话，我们就走吧。”

方文杰把被子抖了几下，然后又检查了沙发，发现什么都没有落下，就抱起阿仁，拉着行李箱出了房间。

到了酒店前台，他们把房卡放在前台，服务员很礼貌地问他们睡得怎么样，再次问起昨天是否去过酒吧，他们两个也同样礼貌性地摇了摇头。

服务员说：“那条街上的酒都很不错，下次再来的时候一定要去哟。”然后低下头办理退房的手续。

办完手续的时候，刘德伟突然像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说：“请问，你知道怎么上成都高速吗？”

服务员皱了下眉头，像上学时没能答出老师的提问一样愧疚，说：“真是抱歉，不知道呢。但是你们要去成都的话有些远，自驾的话比较辛苦呢。”

刘德伟说：“没关系。”

他总是习惯一句话回答别人的两个问题。

上车后，刘德伟导航发现去成都要花费十四个小时左右，就算现在开的话也要凌晨才能到达，他觉得先填饱肚子要紧，于是问方文杰想吃点什么。

方文杰想了一下，说：“我们可以随便找个地方先喝杯咖啡，随便吃点就行，毕竟要开十几个小时的车，而且休息站的饭都特难吃，或者我们找家快餐店买点放车上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