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俏糊涂

如非万不得已,清兮还真是不想去四并居,紧赶慢赶总算是赶出一叠字来。

清兮忐忑地站在丰琉的书桌前,看他每翻一页自己的字帖,心就紧一下,越是沉默无声,越是让人想哆嗦。

良久后丰琉才放下手中的字帖,缓缓道:“我认真看了每一页字,希望能找出一点儿进步来,不过显然你把我的话当作了耳边风,一直没有练字是不是?”

清兮的脸“唰”地就红了,羞愧的颜色。

“既然你无心练字,也就不用来找我,我也没有功夫教你这样的学生。”丰琉仿似不耐烦地道,挥手示意清兮可以离开了。

“不是的,廷直哥哥。”清兮焦急道,可不能因此失了他的欢心,否则他以后的日子就艰难了。

“我是很认真想练字的,可是春天里生了场病……”清兮的声音先开始还挺高,到后来说到生病时就蔫吧了,只因想起了这病因。

丰琉见清兮耳根子都红了,那粉色一直顺着她的锁骨蔓延到衣裳深处。初夏里天气渐热,薄薄的轻罗再挡不住女孩儿的亭亭玉立,丰琉的眼光在触及清兮鼓鼓的胸口后瞬间就收了回去。

丰琉干咳了一声,“后来病好了怎么不练字?”

清兮心里嘀咕道,后来没有人催促,就懒散了呗。不过这话不敢出口,“病中无聊无意间翻看了一本书就着迷了,后来成日里就想着看书了。”

这话丰琉不信,清兮素来是不喜欢看书的,“看的什么书?”

“是《史记》。”清兮答得理直气壮,她这段日子惫懒,也确实是因为为书中的人物和故事着迷了。

“哦,这本书倒也可以看看,说说你都看了些什么吧。”丰琉点点头。

“嗯。我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廉颇和蔺相如的故事。蔺相如完璧归赵的故事令人可钦可佩,不过我还是最喜欢廉颇负荆请罪的故事,他这样的人物能做到这一点儿,可真是能人所不能的。何况,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这话就扯到眼前了。

“多看书是好事,读书使人明理,你要是喜欢,这四并居有专门的书库,你有空了可以去挑挑。不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这可是你说的。从明日起每日三篇大字,两篇小字,每旬拿来我检查一次。”丰琉这是把清兮完全当成女儿、当成弟子在教了。

清兮松了口大气,一手抚胸,顺了几顺,呼吸才平静起来。

丰琉顺着清兮的动作看去,很尴尬地转了转头,不过清兮丝毫不觉。有点儿谄媚地笑着,从兜里将点玉做的荷包拿了出来。

“先生在上,请受弟子一拜,这荷包就算弟子送给先生的微薄孝敬吧。”

丰琉想了想,他如此检查清兮的功课,如何不像那夫子,少不得嘴角也牵出一丝笑容,“谁收了你这样的弟子还不得气死,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气走了多少个先生,又撵走了多少教习嬷嬷?”

清兮的混账过去,她自己如何能不记得,“那都是我年少无知,现在是定然不敢再气先生的。”

丰琉“嗯”了一声,拿起清兮递过来的荷包看了看,“我平日不带这些方小说西的,不过你这荷包倒也别致,我……”想必后面想说的是,可以带着看看。

只是这荷包的针线功夫太过了得,丰琉看了看总觉得不像清兮能做来的,所以才停了后面的话,“这荷包是谁做的?”

清兮闻言,拿眼偷偷瞧了瞧丰琉,彼时他还一脸少有的温和,所以她大着胆子道:“是点玉姐姐绣的,廷直哥哥你觉得这绣工怎么样,就是京里最出名的卖得天价的吉祥纺的方小说西也没有点玉姐姐绣得好。”

清兮说得起劲儿,丰琉却拧了眉头,“别人做的荷包你送与我做什么,我本来就不戴这些方小说西,你拿回去吧。”

清兮愕然地住了嘴,不知道缘何得罪了丰琉,一脸无措。

丰琉见清兮一脸孩子气,仿佛不知道她做错了什么十分委屈的模样,心里一涩。又见清兮侧对着他,那耳畔的绒毛在日光里清晰可见,一时忆起那日的耳鬓厮磨,再看清兮不解事的模样,心里便添了烦闷。

“你且去吧,我这里还有事。”

清兮少不得被丰琉的反复给弄得莫名,越是这般琢磨不透他,就越是惧怕他,只能悻悻地拿回荷包。

其后在太夫人处请安时,两夫妻偶尔碰见,丰琉也多是如训二房三房的晋哥儿、轩哥儿等一般训清兮,叮嘱她要好好伺候太夫人,不得再任性妄为,还要和睦妯娌等等,俨然是把她当孩子在训斥。弄得清兮一听丰琉的名字,或者见着他半个人影就恨不得躲到山洞里去,弄得太夫人一脸无奈。

如此太夫人只好吩咐以后丰琉不用来上房请安,省得让清兮不自在,也省得让晋哥儿和轩哥儿如老鼠见了猫一般瑟瑟。如此一来,晋哥儿和轩哥儿不知多感激清兮,经常大伯娘、大伯娘地甜甜地叫,遇上有个什么好吃的,总说要给大伯娘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