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样写通俗文艺(第2/2页)

就成绩而论,我写的那些旧剧与鼓词并不甚佳。毛病是因为我是在都市里学习来的,写出来的一则是模范所在,不肯离格,二则是循艺人的要求,生意相关,不能伤雅。于是,就离真正的民间文艺还很远很远。写这种东西,应当写家与演员相处一处,随写随演随改,在某地则用某地的形式与语言,或者可以收效;在都市里闭门造车,必难合辙。“

以上所引,是四一年初的话。从那以后,除有人特约,我很少自动地去写通俗的东西了,因为:“对于抗战的现实,我看今天无论哪一部门的作家都显着更熟悉了。”换言之,就是大家已习惯了战时的生活。举个例说,在武汉的时候,有不少作家去写鼓词、唱本等通俗读物;到今天,已由个人或机关专去作这类的东西,而曾经努力于此道的许多作家中,有不少仍折回头去作新的小说,诗,戏剧等等。这因为什么?大概是因为在抗战初期,大家既不甚明白抗战的实际,又不肯不努力于抗战的宣传,于是就拾起旧的形式,空洞的,而不无相当宣传效果的,作出些救急的宣传品。渐渐的,大家对于战时生活更习惯了,对于抗战的一切更清楚了,就自然会放弃那种空洞的宣传,而因更关切抗战的缘故,乃更关切文艺。那些以宣传为主,文艺为副的通俗读物,自然还有它的效用,就由专家或机关去做好了。至于抗战文艺的主流,便应跟着抗战的艰苦,生活的困难,而更加深刻,定非几句空洞的口号标语所能支持的了。我说,抗战的持久必加强了文艺的深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