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不喝可乐(第6/22页)

雨理解不了发生了什么,不安地转来转去,催我快走、快走。我不知该不该把男人说的粪便弄走。弄走很简单,而且都干了。但这样弄走的话,兴许会被认为就是雨干的,我决定不去碰它。

“什么啊,刚才这人。”

我只好说了句“不用管他”,招呼全然没放在心上的雨回了家。

不过我无法释然,也许是因为自己本来就愧疚。雨的大便,我一般都带回家从厕所冲走了,但对很多人来说,狗在自家门前排泄的确让人不愉快。今天在理发店门前发生的事是不白之冤,但是雨确确实实在其他地方排泄了。

遛狗时会遇到各种人。有喜欢狗的人,讨厌狗的人。没办法。而且大便虽然能带走,小便却带不走。(大概一年前在散步的时候,曾被遇见的大婶说:“别让他在我家门前小便。”本想问哪儿是您家,却没问出口。)

雨精神十足地继续散步,昂首挺胸,嗖嗖地摇着短尾巴,模样十分可爱。

当时我想,我不该陷入不明所以的悲伤。虽然社会很残酷,但雨由我来守护。

每当听到雪儿,内心真的可以变得更强大。不光是歌词振奋人心的《MANY RIVERS TO CROSS》或者《JUST LIKE JESSE JAMES》,就连《IF I COULD TURN BACK TIME》或者《BANG BANG》这种描述恋情结束、充满留恋的歌,不知为何也会让人内心强大起来。大概在她的歌里,总有一个奋不顾身的女人。

8

天终于凉了些,清晨的咖啡很好喝,听着苏珊·薇格和雨一起喝(雨喝的是水)。

一到秋天,就想听苏珊·薇格式的东西。它让人散发的气息或能量平静下来。

我最喜欢《孤独伫立》这张专辑,听得最多。一放它,房间里就感觉像雨天一样,没有乐器只有歌声的《汤姆的晚餐》像老朋友般让人放松。有“好吃的鸡肉在这里。鸡胸脯、鸡大腿、鸡心……鸡背上的肉大特价”这样精彩的台词的《铁街》,还有将语言在恋爱里的无助演绎得流畅如水的《语言》都很棒。

苏珊·薇格的歌被很强的个性支撑着。纯净的原声听起来轻松,但其实像多刺的鱼,会被卡住。

“曾有段时间光听这张专辑。”我对雨说,“那时候还没有你呢。”

记忆和彼时对现在的自己一无所知所产生的鸿沟让我愉快。岁月流逝也是美好的事,比如曾经不存在的雨现在存在。

用扫把清扫了一部分地板,打开前一天的信,虽然毫不优雅,但和雨在一起,喝着清晨一成不变的咖啡,心想能听到哪儿就听到哪儿吧,况且还有雨的陪伴。

不久前因为天气热,雨剪了毛,现在全身的毛都很短。剪过毛的雨中等大小,沉甸甸的,端庄的身材一览无遗,没有多余的凹凸,很可爱,感觉更像绒布玩偶。一碰他,他的体温便传过来。

而且,还有刚剪过毛时才会发生的特别事件。雨热衷于在树丛中探险,每当早晨散完步,全身都沾满清晨的露水。毛长的时候仅仅是浑身湿漉漉的,但刚剪完毛时,露水则变成漂亮的露珠静静附在毛尖。浑身沾满许多露珠的雨,在清晨空无一人的路上昂首阔步。

“冬天也剪成这样怎么样?”

今年再也看不到短毛的雨了,我觉得遗憾,便问道。雨回答,怎么都行。

削了梨,只分了一片给雨。

“已经是秋天了啊。”

雨使劲摇着尾巴回应我的话。不过,他是因为梨好吃才摇的。秋天出生的雨,却不知道自己生在秋天。

苏珊·薇格用寂寞的温度在歌唱。

“这个温度很好吧?”

我对雨说,然后想起几件怀念的往事,都发生在雨不知道的年代、不知道的地方。

曾经只工作了一年的书店,雨天客人很少,可以坐在吧台里看书,透过玻璃窗看着外面的大道被雨淋湿。店内的办公室散发的不是书店,而是图书馆的味道。还可以看到在同一个地方工作的年长的女人们。

或者和许多国家的人一起上英语课。在没有人迹的大厅中,饮料贩卖机发出嘈杂声。房子后院的草地。独自上街也无所事事,很快钻进去的快餐店或者咖啡屋。

苏珊·薇格让我想起这些往事,想起既不属于“男人”,也不属于“家人”和“职业”时的我。

秋日的早晨,音乐洒在我们的身心上。这让我回忆起各种往事的音乐,似乎也轻快地渗入雨剪过毛发的肌肤,渗入雨的血管。

9

雨的脸是四方形的。除了俄罗斯狼犬和阿富汗犬这样少见的品种,很多犬种面部轮廓都是细长的三角形(连柴犬和腊肠也是),但雨不一样。

雨的脸是四方形,再加上嘴周围的皮多出来,因此一口咬住什么大东西的时候,皮肤会完全撑开,这时的样子很有趣。咬住大块的狗咬胶时,雨的嘴角会横向伸长十五厘米,很逗。我经常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