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伯伦与梅娅·齐雅黛之间的通信

译者小序

利亚德·哈尼教授在谈到发表在《蓝色火焰》一书中纪伯伦的书信时说:

毫无疑问,纪伯伦写给梅娅的信要比他写给玛丽·哈斯凯勒和其他人的信要好,因为那些信是专心致志、深思熟虑、精心构筑的结晶,饱溢灿烂的文学色彩,充满热恋的暗示,部分信件用纪伯伦的画装饰着。众所周知,纪伯伦给梅娅写信时,出于敬重本意,常常打底稿,以免信中掺进任何杂质。据说,在他的文稿中有一封写给梅娅的信,打的草稿竟达五遍之多!

梅娅·齐雅黛1886年生于巴勒斯坦的拿撒勒。父亲易里亚斯·齐雅黛是黎巴嫩人,祖籍黎巴嫩凯斯来瓦尼省舍哈图勒村。母亲努兹菡·穆埃迈尔是巴勒斯坦人。

她先后在拿撒勒和黎巴嫩的艾因图莱就读。1908年随父母亲迁居开罗,开始在她父亲办的《都城报》262和《文摘》、《新月》杂志上发表作品。

她还将她的家办成文学沙龙,每星期二都有文学、思想家光顾,如艾哈迈德·卢特菲·赛伊德263、舒卜里·舒迈勒264、哈利勒·穆特朗265、瓦利丁·耶昆266、塔哈·侯赛因267、阿巴斯·迈哈姆德·阿卡德和穆斯塔法·萨迪克·拉菲伊268。

二十世纪二十年代,梅娅·齐雅黛访问过黎巴嫩,在那里为她举行了盛大欢迎会,尤其在贝鲁特,场面十分宏大。

1936年,梅娅·齐雅黛被送进医院,被诊断为患有疯病。痊愈后回到开罗,在那里疯病复发,于1941年逝世。

梅娅·齐雅黛天资聪颖,勤奋好学,除精通阿拉伯语外,还通晓法语、英语、德语、西班牙语、意大利语、拉丁语和希腊语。她的作品具有典型的女性美,感情真挚,纯朴清澈,敏感细腻,想象丰富,语曲而达,婉而有致,被誉为阿拉伯当代最杰出的女文学家。她留下大量作品,主要有《芭希萨·巴迪娅》、《黑暗与光明》、《阿伊莎·台木尔》、《潮汐之间》、《沃尔黛·亚兹基》、《报纸种种》、《平等》等。译作主要有《苦恋》(译自英文)、《浪之歌》(译自法文)、《泪与笑》(译自德文)等。

梅娅·齐雅黛与纪伯伦之间有着罕见的爱情,但二人从未晤过面。

梅娅·齐雅黛致纪伯伦

1912年5月12日

……

纪伯伦,我们在婚姻问题上的见解是不同的。我尊重你的思想,我敬重你的原则,因为我知道你在忠诚地巩固和维护你的思想和原则,所有那些都通往高尚目标。我同意你关于妇女自由的基本原则。妇女应该像男子一样成为绝对自由的人,自由从小伙子中间选择自己的丈夫,完全依从自己的爱好和意愿,不能把自己的生活置于邻居与熟人选择的模子里,直到选定自己的伴侣,将自己完全限制在那个文化公司的种种义务之中。你将之称为“历代编制的沉重锁链”;我也说那是沉重的锁链,但编制它的是使妇女所以成为妇女的大自然。假若思想上能够达到打碎人为的和传统的枷锁,那么,自然和枷锁则是不能打碎的,因为自然法则高于一切。女人为什么不能背着自己的丈夫与自己所爱的人幽会呢?因为这种幽会不论怎样纯洁,那也是对她的丈夫的背叛,是对她已经完全接受的那个名字的背叛,是对她作为行动一方的那个社会机制的背叛。

在婚姻中,妇女总是被用忠诚来衡量。在婚姻中,灵魂上的忠诚与肉体上的忠诚同样重要,它保证妻子能给丈夫以幸福。因此,她偷偷地与另一男人幽会,便被视作对社会、家庭和义务的犯罪。也许你不同意这种看法,会说“义务”这个词的含义不清,在许多情况下其含义难以界定。因此,我们应该弄明什么是家庭,才会知道家庭中每个成员的义务。女人在家庭中是最难最苦最卑微的角色。

我强烈地感受到了妇女所遭受到的束缚,那束缚像蜘蛛网一样纤细、丝绸一般柔滑,但却像金丝一样坚牢。可是,如果允许故事中的女主人公赛勒玛·凯拉麦及情感、品德、智慧与其相仿的每一个女子,都去与自己的一位心灵高尚的男友幽会,那么,对于每一个未找到姑娘时代梦想中的白马王子的女子来说,是否都应该选择一个婚外男友呢?是否应该瞒着丈夫去与男友幽会呢?即使幽会的目的仅仅是在那位被钉在十字架上的跟前祈祷。

……

1912年5月22日

……

在黎巴嫩,我只与谈话能使我高兴的人交谈。我没有老师,老师仅仅是我的梦幻和静思。我只读我所喜欢的书。你的每一篇作品都是我的好朋友,而且在许多问题上,我都是你思想的小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