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尔芙(第2/2页)

赵萝蕤 译

□读书人语

在夜与昼相交的一点,面向窗外由远及近的田野,敞开她的心灵、打开她的感官、流动她的意识、书写她的美文(bells-lettres),这就是伍尔芙了。有人说她的小说是“心理诗”,则她的散文便不妨称为精神诗。遂想起她的散文名篇《在果园里》,二者相较,《在果园里》当然更纯净,更灵动有致,但这篇则更深切,更能传达一种生命的关怀。

《飞蛾之死》初看平常,但施以细读,即可见出这位钟爱尔兰天地之灵秀的文学才女的非凡颖悟。仅仅一枚“干草色的飞蛾”,它的存在,却体现着生命的创造原则。飞蛾生命的“绵延”在此与作者意识的“绵延”达成同构,一起书写了生命记忆的不朽瞬间。飞蛾或是一个纯粹的记忆,一个直觉的真理。它在以“惊人的努力”反抗死亡的权威之前,首先反抗的是物质,是窗外大自然的物质主义诱惑。而且它也有自己的生命史,并以一线纯洁的细丝串通世界的某种“巨大力量”。

世界很大很大,飞蛾很小很小。或许,飞蛾也是一个思想。伍尔芙在《异想天开》中说:“一个思想与二十打事迹等值”。无论在小说、评论还是散文中,她都是一个追逐思想或念头的艺术家。“飞蛾之死”就是她像宝钗捕蝶一样抓住的一个念头,一个“使人难言地深受感动”的念头。飞蛾生命的一瞬长于百年,它让我们想到了哲学家博格森,也让我们和作者一道,随普鲁斯特去“追忆似水年华”。 【高海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