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萍(第2/2页)

晒谷场上堆着晒好的谷子,农事稍歇。屋前不远处即是菜园,棚下结着当季的丝瓜、苦瓜、葫芦瓜、番茄;还有一棵莲雾树,数十龄老树,果实较小,像挂着累累的红铃铛,据说稍涩不甜。她吓了一跳,这棵树她梦过。果树旁有块小空地,随意让花草生灭,九层塔、鸡冠花、茉草、扶桑,特别的是有一株茑萝攀附于枯枝上,载欣载奔,开数朵星点小红花,甚是喜气。

他朝她走来,脸上满是笑意。

“原来,你觉得我是酸儒。”

她不好意思起来,说:“开玩笑的!你要是酸儒,我就是冬烘了。”

“我也是开玩笑的。”他问:“这叫什么花?”

“茑萝。”

“原来如此,我们乡下小孩都叫新娘花。”

“这里再种些菊花,你就可以学陶渊明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了。”她说。

“等你来种。”

忽然他叫她别动,弯腰在她裙摆边捏了捏,给她看,是咸丰草的线形瘦果,带钩的小黑针,难怪刚刚觉得腿部很痒。

“乡下很多暗器。”他说。

她还来不及搭腔,他父亲喊他。

男生们帮忙把稻谷装袋,或是去清理堆放农具的那两间房,以便晚上借宿。人多好办事,男生大手大脚,不怕晒不怕流汗,莫不尽力展现耐磨耐操的一面。不一会儿,粗重的活被清掉一大半,连田里的干稻草、菜圃棚架杂草都被整治妥当。他父亲甚是欢喜。

一身脏,男生要他带路,附近有河,他们想去戏水消暑,顺便摸蚬,也许可供晚餐煮汤。女生们怕晒怕蛇,也不宜去碍着他们袒裎相见,都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