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

自温泉乡回来,琐碎的日常撒下密网,案头活动都停了。札记仍不知如何整顿,手臂仍肿痛。绕了一圈,晚春闹了精神分裂飙出三十四度气温,忽地又回到该有的哭哭啼啼的梅雨样子,眼看疯疯癫癫的夏天快来了。绕了一圈,没有进度。

不,有进度,噩梦揪着我的发,凌虐我。

梦中要上一部巴士,司机未等我上车即关门开动,我手抓窗隙,身体吊在车外,随车晃动。前面是整修中的路面,成堆的沙土四处分布,执器械穿背心的工人走来走去,总算车内有人替我呼救,但在梦境结束前我仍吊在车外。

这个梦让我很不高兴。但比起第二天晚上做的坏透了的梦,又算温和。

梦中,我与丈夫有个奇怪约定,他开车先去我们喜爱的景点等,那地方没名字,只知是高山上能看到蓝月亮的地方。我带着幼小的儿子出发,迷路了,一位不常往来的总编辑出现,她是协助者,但她带着我与儿子进入一座怪庙,忽然她极度慌张匆匆消失,原来与她正闹着冷战的丈夫出现,她不愿被他发现所以闪了。我与儿子总算保住一张写着密码的纸片(在梦中似乎很重要),离开庙。不期然又遇到她,她开车要载我们一程,我在梦中惦记丈夫一定在山上等得心急,但天地已暗,无计可施,非常焦虑。忽然,她在路边停车,让四五个她的家人上车,我挤在中间,儿子坐右边靠门。她们欲往餐厅用餐邀我们同往,我推辞,欲下车,正在此时,车行大转弯,竟直接冲向大海,我惊呼一声:糟了。下坠中,我毫不慌乱,伸长两手拨起左右两边门锁,吩咐儿子要游出去。

在车子坠海之前,梦醒了。

或许,这是她写的饱含情感重量的文字对我的惩罚,怪我为何隔了那么久才读它们。那么,这就是被写出的文字托付给另一个人却遭到冷漠对待的复仇了。我读了她的倾吐与梦境,那操梦黑手赐我两枚恶果,一枚本金一枚利息。

为何隔了那么久才读?

让我想一想该怎么回答。

如果一个人连关于自己作品的研究论文都能在一种古怪的时空乱流、无法定位返航的状态下摆了半年才撕开信封拿出来读,而且越读越想逃避,那么,事不关己的札记摆了二十年未读,也不算异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