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诗意的年代》中的几本声音(第3/10页)

徐星:这就是二十多岁的时候吧,就特焦虑的话,觉得好像那个事儿特多,然后天天发愁,没钱也是事儿,没女人也是事儿……

王朔:因为我觉得,现在肯定是有钱的人那个,比过去那个有钱的人多了。因为过去,(刚才)阿城说那个,我觉得特别对。过去咱们好像是(都)穷,但是中国社会等级比现在要严重。那时候那官儿,那还能看吗?

(镜头右摇,能见到天麟拿AATON拍摄)

他对普通人民群众的蔑视是全面的,政治地位、经济地位他都是优越的,他工资高。

(注:差一个第十六本,没找着,我也忘了怎么说到妓女那儿去了。)

纪录片部分第十七本[535]

时间:1999年11月8日

地点:桃园宾馆主楼三楼会议室

景别:室内,日景

主要人物:王朔

语言:

王朔:我接着说?

吕乐:还是一个我觉得你说三十岁以前和四十岁……

阿城:他刚才说到鸡和白马王子的区别,挺好的这个。(陈晓给王朔上茶后站在右后方)

王朔:鸡其实很堕落,但是她(应该)只认钱,做一下鸡,给了钱就完了。我那个朋友在当地,他是包了这女的,(陈晓自右至左走出)他包了三个同时,都是他供着的。按说他们俩关系很清楚,就是金钱关系,谁谈爱情谁傻×。这是这么一关系。(陈晓端茶杯从左进,至右后方站立,喝水,听)那女孩儿是一四川女孩儿,丫就爱上这哥们儿了,这就太可怜了,悲惨至极。少女失恋那算什么呀,站在街角笑嘻嘻,(陈晓从左走出)最后还可以……

马原:妓女?

王朔:她,她犯了大忌了,她妈的,她谈恋爱了,双方极其尴尬。

陈村:坏了行规。

王朔:旁边一女的坐在我这个朋友这儿,他一拉手,(这四川女孩)她旁边儿掉眼泪了,所有人特别尴尬。我觉得,那是纯情啊,言情小说!所以我看到有很多喝醉的人,狗子,甚至那些吸了粉的人,我觉得,他们丫显得特别单纯。就是有特别大的诗意!比那个,我觉得正常的状态下人的诗意——实际上一谈到诗意,似乎就有些做作了——只有他们可以谈。我看那个,有时候在那个国外的酒吧里,看到有人吸完毒以后就,台阶儿,他倒着躺着,所有人都从他身上迈过去了,丫就横着那么躺着,丫完全不知道哇。叫咱们看着跟野狗一样,可是我觉得这哥们儿挺舒服,丫不定舒服成什么样儿了,不管你们丫怎么着吧。所以我觉得那些东西,有些东西是要极致的堕落才能得到这个东西。我总觉得我这辈子,目前我没有体会到那种极度的诗意。那个东西,我觉得需要生理刺激。我看他们丫唱歌的,有时候打了一针,那真不一样。我又看最近街上卖那个村上龙《近乎无限透明的蓝》,那哥们儿绝对自个儿扎针儿了,那写出来的文字感觉,我觉得我想象不到那文字之间能那么写。他眼中看出那些东西来,那是吸毒之后的。甚至不是也有一种说法,就是迪厅实际就是吸毒者的幻觉做出来的。那所以我觉得,我现在觉得,我因为活在这上,在这生活里,有一些社会负担在这儿,我还不能谈,我觉得我还没资格儿谈那诗意。就是,其实过的是日子,就你(和别人)没什么特别大的区别。完了当然这个社会我原来是如鱼得水的,我中间有一段儿是如鱼得水的,小说也发了,但是实际上那个过程中,就挣钱也好,出名也好,过程中实际上有很多妥协的。就是说不是说谁强迫你妥协,就跟说我做了官不自由,大家都会觉得他有点儿装孙子啊,就是你要做这个只能付出这代价。

比如说那写小说,你说我完全不管你们怎么想,可能有这事儿,但是恐怕你不敢这么做,你还恐怕就想想我怎么这下就挠着他们的痒痒肉,他就乐。开始写的时候,可能是一些自然的过程,到中间的过程中会有一些算计在里头。这个东西肯定是有害的。但是我当时也是需要这个。因为我觉得,像我,从小,有一种傻×优越感,实际上后来发现,其实屁都不是。在这个国家,你完全处在一个,没你丫什么事儿,在里头,你纯是跟着哄的一位。赶上现在,后来就,你可以靠自个儿活着,你说你怎么证明呢?那你必须,肯定挣钱是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说,我不能比你没钱,钱其实是能给人带来很大自尊。其实快乐都是非常具体的,比如发一本书,吃了一顿好的,我当时认为幸福的标准特别简单,就是吃一顿好饭,看一场好电影,认识一好的妞儿,我觉得,这一天也挺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