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挖了两天两夜,大家伙儿都已经筋疲力尽,可还是不见出水,都心急了。是不是地方选错了,人群里嘀咕,就不该相信一个糟老头子,费了这么些力气,还不如歇着呢。

狗爷从远处的窝棚走了过来,问了下挖了多少米,然后转身回屋子里端了盆水过来,顺着竹竿慢慢地浇了下去。

没过五分钟,竟然出水了。半个小时后,接近十米的井,竟然快满一半了。大伙惊叹不已,狗爷拿个瓜瓢舀了一瓢水喝了,转身就走了。

那口井救了村里的老少,庄稼活了,人也活了。十里八村的人都来这儿求水,路过狗爷家都是千恩万谢的,随手给个鸡蛋,要么给几个土豆,还有送猪肉的,反正狗爷家那段日子真是丰盛啊。

现在村里东边的那口井,仍然能出水,只是没人去打了。家里都装上了自来水,没人再想费劲去挑水了。狗爷之所以会打井,全是当年在部队里练就的本事,野外作战,最主要的就是找水。

之前也听过村里的人问狗爷,为什么不找个老伴。

狗爷说年轻时有喜欢的姑娘,那会儿还读书呢,后来打仗了,他就扔下笔杆子参军去了。

走的时候,姑娘说会等狗爷回来。当兵两年,回家探了一次亲。

姑娘是他走的第二年生病去世的,高烧不退,十里八村的大夫都没办法,活活病死了。

按照现在的说法,撑死就是个重感冒变成肺炎了,国弱,人命贱。

自此,狗爷再没回过东北。父母早就走了,家里没了牵挂,打仗也不分心了。有一段时候,狗爷一心求死,战场上拼命地打,可就是毫发无损,要不怎么说,子弹都怕不要命的。

远征军结束后,狗爷放弃留在军队的机会,徒步走回了东北。据他所说,整整走了三年。

当年自己生活的村子早就荒了,连人都没了,就一直往东走,才碰见现在的村子。村里人看狗爷可怜,给了一碗稀饭,看他一个好身板子,便留在了村子里打打零工,盖盖房子。

后来慢慢地,村里也出钱给狗爷盖了房子,也有人给说合亲事,但狗爷执意不见。

用他的话说,多活一天就是替我那些兄弟多享一天福气,不敢有别的想法了,自己有今天,是多少兄弟用命换来的,可不敢忘了。

时间长了,村里人都知道狗爷的脾气,便不再提及此事了。

狗爷心软,但命硬。

十里八村走街串巷要饭的,只要狗爷看见了,都会给点儿,要么几毛钱,要么就是俩鸡蛋。村里有劝他的,自己过得还不对付呢,干吗还给他们。每当这时候,狗爷都会说:“人活着,谁还没个难处。”

他是从吃糠咽菜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自然比常人想得通透,也活得明白。

都说人老了,越来越像小孩,狗爷也是,经常弄弄花草,房前屋后。

直到遇见一群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