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 阳(第3/7页)

“我可没这么厉害呀。”

“可是,如不这样做,那人是抢不到手的呀。”

“你别说了……”

修子确实爱着远野,可却从来没想过要将他从他妻子手中夺过来。也许有人会说修子太天真了,太老实了,但修子要求的只是远野有时能与自己在一起就足够了。况且,现在远野住在医院,趁这机会将他抢回家来,这种近似趁火打劫的做法,修子是压根儿没有想过的。

“怎么,又在心里打什么小算盘啦?”

“什么小算盘呀!”

“总之,应该去看他一次,他也是十分寂寞的呀。”

“每天通电话的,不要紧的。”

“可是,见不见面是大不相同的呀。到这地步了,还有什么前怕狼后怕虎的。”

修子不去医院,倒不完全是怕碰见远野的妻子、女儿,只是不想惹麻烦。另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修子想利用这段时间认真考虑一下自己与远野的关系到底该怎么办。

到底是与远野这么继续下去呢,还是重新找个生活方式?远野住院应该说是给了修子考虑这些问题的时间。

“你还是爱着远野的吧?”

修子稍微考虑了一会儿,点头同意:“是的……”

爱不爱他,被人问起,总是回答是的,这回答是从与远野交往至今一直不变的。可是一样的回答,现在说来其内在的含义有了些微妙的变化。现在说“爱他”有了些动摇的成分,本来是爱远野所有的一切,现在是有了一定的条件。这具体是什么条件呢,修子自己也说不明白。

“他这次住院也一定会仔细考虑的。”

“考虑什么……”

“考虑与你的事呀。生了病,会对自己以及周围的人与事重新考虑的。”

“你是说,会变得冷静一些?”

“冷静?”

绘里不解地反问,马上又理解说:

“这一方面是有的,反过来头脑更加发热的情况也是会发生的。”

“……”

“你不也是头脑发热赶到大阪去了吗?”

确实,当时是有些头脑发热,现在有点清醒了。不过,说是清醒了,也许还不太确切,只应该说,修子现在能够比较客观地考虑自己与远野的问题了。

“我是怎么会去的呀?”

“这个问题你问我,我怎么回答,还不是因为爱他吗?”

绘里这么直截了当地说明了,修子也只能承认。可是她内心里还是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东西,连她自己也无法说得清楚。

整整一个星期,修子什么也不想,只是拼命地工作。

这样说,并不意味着秘书的工作这一个星期突然忙了起来。来访的客人也并没有增加。秘书工作本来就是每日有些变化,但总的来说是不会有什么大起大落的变化的。

不过,只要找事干,秘书这工作又确实是没完没了、干不完的。譬如说整理来访客人登记簿、剪贴报纸等等,都是很占时间的事情。另外将窗帘颜色调换一下,台布、咖啡器具也换上新的,这样便使修子忙得不亦乐乎了。

“啊,这样,焕然一新,感觉好极了!”

社长为此高兴地表扬修子。但他没有察觉修子的真正意图,修子是没事找事,希望使自己无暇考虑自己与远野的事情。

在公司时,修子便不会再想到远野的事。

可是夜深人静,候好时间似的,远野的电话便会来访。

总是夜里八时前后,这也许是医院熄灯前最空的时间吧。这天的电话也是八时刚过。

“在干什么呀?”

远野的电话总是以这么一句话开始的。

“没什么,每天老样子。”

修子也是平常的回答,可远野总能从她语气里感觉出什么来。

“今天,忙吗?”

于是,修子便报流水账似的将一天的事都说给远野听,接着远野将他在医院里一天的事说给她听。

下星期远野便可拆掉石膏,再拍个X光照片,检查没问题便可出院。

主治医生三十多岁,也是千叶县人,与远野同乡。这位医生与护士主任关系很好。今晚没吃医院的饭菜,出去吃了寿司等等。远野滔滔不绝地说得很起劲。

修子有一搭没一搭地答应着,不时喝上一口咖啡。远野说起来话,总是没完没了,所以修子也习惯了,并不十分认真地听着。

说了一个段落,远野突然问道:

“今天说好你给我打电话的呀?”

“是的,正想打的时候,你来电话了。”

修子说的是真话,可远野也许感到她是在搪塞呢。

“医院里,太晚来电话很不方便的。”

说是因为工作关系,远野也要征得医院同意才能在病房里使用手机。单人房间,虽说随便什么时候打电话都不要紧,但熄灯后再打的话,可能会影响其他房间的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