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鼠记(第2/4页)

老婆等了几日,迟迟不见张三动手,骂他是“天桥的把式光说不练”,张三分辩道:“知己知彼嘛!灭鼠是大事,现在情况不清,敌情不明,怎么好随便下手?”

老婆开导他说:“你说老鼠有两千多种,现在咱家最多也就两种,不是大的,就是小的,还有什么不清的?不在屋里,就在屋外,要不就在厨房,还有什么不明的?俗话说‘打倒官僚,从大到小,铲除腐败,从里到外’——你甭管它是大是小,屋里屋外,一发灭了不就完了吗?再说小家鼠长大了不就是大家鼠吗?再不灭还成老家鼠呢!”

张三是学习过的人,知道大家鼠生下来就是大家鼠,小家鼠长大了仍是小家鼠,绝不能自己变来变去——本想把这动物学知识向老婆普及一下,想想她一个妇道人家,又没经过学习,谅她也听不明白,万一引起新的冲突反为不美,算了,让她糊涂一辈子去吧!

在老婆的不断催促下,张三终于准备动手了。

【零 三】

灭鼠的方法千头万绪,但经张三研究,认为大部分都不适合自家家情。

比如“天敌”灭鼠,最普通的就是用猫,左邻右舍都没有养猫,上哪儿找去?张三的同事家倒是有一只纯种的波斯猫,一听要借去灭鼠,主人马上把头摇得像宾努亲王一般,主妇的嘴噘得能拴住个驴,口口声声说我们家咪咪吃鱼只吃六块五一斤的带鱼中段,长这么大从没见过耗子什么样儿,回头鼠没灭成再把猫吓死,您还是另请高明吧!再说书上写得明白,无鼠户养猫可以防鼠,有鼠户养猫则很难驱鼠,自家无疑属于有鼠户,猫的作用恐怕也十分有限。至于别的“天敌”,确有好的,黄鼠狼一年捕鼠上千只,你说能干不能干?不过它既能捕鼠,想来比鼠更加机动灵活,张三连鼠都捕不到,还能捕到它吗?就算万一捕到,听说黄鼠狼最会放屁,弄到家来灭鼠,效果如何姑且不说,家里先搞得臭气熏天,还能住人吗?猫头鹰也是捕鼠能手,听说鸟市上就有出售,只是那玩意儿叫起来太不吉利,家里养个猫头鹰天天叫唤,成何体统?还有几种蛇类也是性喜食鼠的,如蝮蛇、赤练蛇之类,如果能抓一条养在家里,不仅能灭鼠,将来还有蛇肉吃,蛇胆拿来泡酒,蛇皮给老婆做钱包,四角俱全,一举八得,只是老婆娇气,老鼠都把她吓得半死,再弄出蛇来……如果晚上“幸福”的时候床上爬来一条蛇,冰凉滑腻,那恐怕就不仅是回娘家的问题了,趁早算了吧!

“病原微生物”灭鼠法张三也研究过了,让老鼠传染上肝炎、霍乱,断子绝孙,何等痛快!只是这“病原”不大好弄。张三在单位倒是常跑医务室的,和一帮小护士混得烂熟,传染病人用过的棉球纱布也可以讨来一些,那上面想必结结实实的都是“病原”,诱老鼠吃了,效果一定是好的。可是家里弄了一天一地的“病原”,万一把自己和老婆也传上了,今天肝炎,明天痢疾,出师未捷身先死,灭鼠大业岂不毁于一旦?再说“病原”中最厉害的就是鼠疫了,老鼠染上必死,人染上了也难活。古人云:“东死鼠,西死鼠,人见死鼠如见虎。”

——说的就是鼠疫呀!听说当年欧洲鼠疫流行,人口减少了四分之一,难怪如今不用搞计划生育。看来这“病原微生物”万万搞不得,出了差错不是好玩的。

至于以鼠灭鼠,张三连想都不去想它!抓个大公鼠回来,肛门里塞进一粒黄豆,用线缝死,放回窝去,公鼠被膨胀的黄豆憋着全身难受,暴跳如雷,见鼠就咬,一死一大片……好是好,哪儿抓大公鼠去?要能抓到,还用费这么大劲儿在这儿灭鼠吗?再说,就算凑巧抓到一只,谁知它是公是母?就算是只公的,把个大活耗子攥在手里,塞黄豆,缝肛门,谁有这个手艺?老婆的娘家二姨倒是外科医生,但人家能专门跑来帮你摆弄老鼠?拉倒吧!

药物灭鼠张三也不赞成。鼠药虽多,光书上介绍的就有好几百种,但没有一种是原地毙命的,少则三五小时,多则一两个月,这期间中毒的老鼠满屋乱窜,最后死在什么边边角角的地方,翻箱倒柜的你找去吧,不好不好。

电子灭鼠倒是新方法,也符合现代化的潮流,像什么超声波、电磁波之类,谅老鼠也不是对手。只是价钱昂贵,未免得不偿失,万一效果再不理想,一定要被老婆批评的,所以张三也决定暂且放弃。

挑来挑去,最后张三选中了“器械捕鼠法”。书上介绍的器械虽多,但大多构造复杂,非张三力所能及,所以他只选择了两种最简单的:一是大碗扣鼠法,一是抽屉压鼠法,当即就在家里实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