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词中的蒙太奇(第2/2页)

不同视象的对比,是诗也能够做到的,“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杜甫),“鸡声茅店月,人迹板桥霜”(温庭范),令人回味无穷。但诗中主要是讲究“羚羊挂角,无迹可求”(司空图),而词则讲究除“三数语说尽”题意之外,“自余悉以发抒怀抱……长言之不足,至乃零乱拉杂,胡天胡帝。其言中之意,读者不能知,作者亦不祈其知”(《惠风词话》卷一之3十三)。因此,词中的对别往往用得更加出神人化,如贺铸的那首《青玉案》中末句“试问闲愁都几许?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三串镜头缕缕团团,点点滴滴,真令读者亦生闲愁。昆明大观楼长联的末句“……九夏芙蓉,三春杨柳”与“……半渔江火,一枕清霜”用的是同一笔法。张孝样的“赤壁矶头落照,淝水桥边衰草,渺渺唤人愁”则是两个历史镜头的闪现,与主画面相映生辉。欧阳修的“花露重重草烟低,人家帘幕垂,秋千慵困解罗衣,画堂双燕归”则用一连串序列讲究的短镜头渲染出了少妇无可排遣之情。

蒙太奇的另一重要成分是“声音构成”技巧,这在宋词里同样得到了很充分的发挥。人的听觉感觉习惯与视觉感受习惯有很大差别。视象可以快速地变动、转换,而音响却不能。人受听觉的“欺骗”比视觉容易得多,因此利用音响效果可以大做文章。一般常见的有画外音、主观音及其混合运用,此不具述。

当然,宋词的全部成就决不仅在于蒙太奇。本文不过是借用这个术语探讨一下宋词的电影化表现手段,从另外的角度来探讨也许会更好。不过从中我们可以看到,充分利用汉语的这种适于电影化的特点,能够使文学作品变得更富有形象性,这不论对今天的研究还是创作,都具有值得珍视的美学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