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曼陀罗(第3/16页)

“禅师呀!”一位和尚看着腾起的火焰问道,“那里面热不热?”

“只有愚痴的人才会关心这个问题。”慧春回答,话声甫落,人埋在火焰中,很快就化为灰烬了。

伟哉慧春!智慧有如园中的繁花,开放时是多么从容,凋谢时又多么的镇定呀!

小丑

因为春天,不在遥远的天边,不在山水的人间,不在盛放的花蕊,而是在人心。

在台北东区繁华的街市,偶尔会看到两位小丑,说是“小丑”,只是说他们的脸上化了五颜六色的油彩,不是真在舞台上表演的小丑。

在人群中,我们一眼就会看见他们,匆忙的人群每当走到他们面前,会突然惊心一下,一回神,才又继续匆忙的脚步。

有一位是长得高瘦的青年,他撑着拐杖沿忠孝东路卖口香糖,走累了,就会蹲靠在大百货公司的墙壁看着人群。他的小丑化妆把脸孔从中划成两半,一半是永远带着笑意,另一半则哭丧着,眼角挂着一滴垂到脸颊的泪。

他的脸于是成为一种极为荒诞的组合了,嘴角也是。他那一张艳红的嘴,一半要笑的上扬着,一半欲哭的落了下来。他的半哭半笑的脸,让人一见就不能忘,不过,在天气好的时候,他偶尔会画出一张很欢喜的笑脸,让人感觉很春天。

他的头发更绝,是最流行的朋克头,有时染成好几色,有时如公鸡的红冠高高竖起,在黑夜的人群与流丽的灯光中,他那血脉贲张的头发像箭一样,仿佛枝枝都要向人的红心射去。那小丑是城市里的孤独者,他总是默默的从此处穿过彼处,特别使人震动的是,他有一双极锐利极肃穆的冷眼,每次与他的眼神相遇,令人欲哭,感觉到小丑不应该有那样的眼神。

另一位“小丑”就完全不同了,他驾着一部小型的机动车,车上摆了许多乐器,沿街演奏,完全无视于周围的人群。有一次在顶好广场前,围了一群人,中间传来电子琴和口琴的声音,我从人缝中穿过去,就看到这位小丑了。他的两腿完全失去功能,但他的脸很温和,油彩的化妆也很温和,最奇异的是他的眼,温煦一如春阳。

很显然,小丑也陶醉在自己演奏的乐曲里了,他的欣悦传给了旁边的人,大家都专心的聆听这位残障者,用特别的慧心来为人间的温情下注。人群愈围愈多,竟把一整个广场都占满了,连来取缔的警察也站立倾听。

为什么,两位残障者装扮的小丑有如此大的不同呢?我不知道。我知道的是,他们夸张的把自己打扮起来,是为了引起别人的注视,以及悲悯,来求取生活的温饱;另外,他们对人间事物,应该有独特的自我诠释吧!似乎企图用欢乐的外表来化解人间深沉的悲哀。

今天,我到百货公司的洗手间时,正好遇到年轻的小丑在镜子前补妆,他的盒子里装着各色油彩,一笔一画的往脸上涂抹,出人意料的专注之情。我看见他那惯常冷漠的眼中有一丝丝忧伤,眉头也深结着,他把头发一撮撮拈起,用发胶固定,然后满意的看着自己的脸。我看着,好像自己也贴近了他那忧伤的心。

我站在旁边静静看他,一直到他完工为止,他未料到有人观看,竟羞赧的笑了,脸红得使油彩都为之失色。那一刻,我才感叹:呀!这好像经历人世沧桑的小丑原来只是个纯真的大孩子!

走到街上,阳光灿然,真有几分是春天了,缤纷的春装已上市,冷然的都市人到街上温习已失去很久的早春的阳光,年轻人的笑语此起彼落。

有人哭着,也有人欢笑。

有人半边脸欢喜,半边脸流泪。

在另一个日出,我们会发现春天已经来了。

因为春天,不在遥远的天边,不在山水的人间,不在盛放的花蕊,而在人心。

我常常这样想:如果我是小丑,我要用什么眼神、什么心情来注视这个世界呢?

香严童子

常烧好香,心定意澄,香光庄严,福气必会随香气而至。

有一天,孩子问我:“为什么菩萨都喜欢香的气味呢?”

“你怎么知道菩萨喜欢香的气味?”我说。

“要不然,我们为什么要用香来供养菩萨?”孩子又问。

我就对孩子说,一是沉香是人间最单纯悠长的香,所以我们喜欢,菩萨也喜欢。二是有时候我们不知道菩萨喜欢什么,就把自己最喜欢的东西拿来供养菩萨。

本来,我要对孩子讲《楞严经》里香严童子的故事,后来想到它是很难懂的,就作罢了。

佛陀问菩萨及阿罗汉:大家是如何修学而进入圆通的境界?

香严童子的回答是:“我闻如来教我谛观诸有为相,我时辞佛,宴晦清斋,见诸比丘烧沉水香,香气寂然来入鼻中,我观此气,非木非空,非烟非火,去无所著,来无所从,由是意销,发明无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