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爱与大悲(第2/2页)

当时,随孙先生一起游普陀山的郑孟硕(又名家彦),也曾为文记述这段经过:

“普陀山者,南海胜地也,山水清幽,草木茂盛,游其间盖飘然有逸世独立之想。至若蜃楼海市,圣灵物异,传闻不一而足,目睹者又言之凿凿。国父是日乘舆先行,次则汉民,又次则家彦、卓文、佩箴、去病,以及舰长任光宇。去观音堂(即佛顶山之慧济寺)里许,抵一丛林,国父忽瞥见若干僧侣,合十欢迎状,空中定幡,随风招展,隐然簇拥,尊神在后,国父凝眸注视,则一切空幻,了无迹象;国父甚惊异之,比至观音堂,国父依次问随行者曰:‘君等倘亦见众僧集丛林中作道场乎?其上定幡飘扬,酷似是堂所高悬者。’国父口讲指授,目炯炯然,顾盼不少辍。同人咸瞠目结舌,不知所对。少顷,汉民等相戒勿宣扬,恐贻口实。嗣是遂亦毋敢轻议其事者。”

孙先生亲笔写的《游普陀志奇》墨宝后来存于普济寺客堂,不久前圆寂的煮云法师在普陀山普济寺任知客时,就曾保管过这幅墨宝,后来又刻石于普陀寺庙的壁间,作为永久的纪念。只不知道大陆岁月沧桑,孙先生的手迹还安在否?

普陀山是中国四大名山,相传是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的道场,孙先生去游山,菩萨亲来迎接,可见他们在精神和悲愿上有共通的地方,这共通就是“博爱”与“大悲”。

后来,孙先生曾说:“佛教乃救世之仁,佛学是哲学之母。”“宗教是造成民族,和维持民族之一种最雄大之自然力,人民不可无宗教思想。研究佛学可补科学之偏。”可见得,从“救世之仁”的观点,孙先生是最肯定佛教的,救世之仁不是别的,正是博爱!

一个人要救世,没有别的方法,就是培养对众生的博爱,唯有真正博爱的人才能彻底的无我,唯有无我的人说到牺牲,才能真牺牲;说到救世,才能真救世。因为无我的博爱,就能舍掉名利乃至身家性命,为救世的誓愿和利他的本怀奋斗到底。我们今天回思孙先生革命时的理想与抱负,许多仁人志士不惜性命的情景,就更能深刻感受到博爱的力量。

《华严经》中说:“菩萨摩诃萨,入一切法平等性故,不于众生而起一念非亲友想。”“但以菩萨大愿甲胄而自庄严,救护众生,互无退转。”“菩萨如是爱苦毒时,转更精勤,不舍不避、不惊不怖、不退不怯,无有疲厌。何以故?如其所愿,决欲负荷一切众生令解脱故。”这就是大悲!也就是博爱!

在今天,自由、平等的理想都逐渐地在达成了,可是孙先生生前最常写的“博爱”呢?想起来是不是令我们十分惶恐?

“自由、平等、博爱”是法国大革命的目标,但作为孙中山先生的信徒,我宁可用菩萨的、中国的、更深刻的层次来看“博爱”。

一九八六年十一月十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