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曾相识燕归来(第4/5页)

“Echo,起来了,怎么又哭了!”

婆婆轻轻的在拉我。

圣乐大声的响了起来。

“妈妈,我们给荷西买些花好吗?”

教堂出来我停在花摊子前,婆婆买了三朵。

一路经过熟悉的街道,快近糕饼铺的时候我放掉公婆自己转弯走了。

“你们先回家,我马上回来。”

“不要去花钱啊!”婆婆叫着。

我走进了糕饼店,里面的白衣小姑娘看见我就很快的往里面的烤房跑去。

“妈妈,荷西的太太来了!”她在里面轻轻的说,我还是听到了。

里面一个中年妇人擦着手匆匆的迎了出来。

“回来啦!去了那么久,西班牙文都要忘了吧!”平静而亲切的声音就如她的人一般。

“还好吗?”她看住我,脸上一片慈祥。

“好!谢谢你!”

她叹了口气,说:“第一次看见你时你一句话也不会讲,唉!多少年过去了!”

“很多年。”我仍是笑着。

“你的公公婆婆——对你还好吗?来跟他们长住?”口气很小心谨慎的。

“对我很好,不来住。下星期就走了。”

“再一个人去那么远?两千多公里距离吧?”

“也惯了。”我说。

“请给我一公斤的甜点,小醉汉请多放几个,公公爱吃的。”我改了话题。

她秤了一公斤给我。

“不收钱!孩子!”她按住我的手。

“不行的——”我急了。

“荷西小时候在我这儿做过零工,不收,这次是绝对不收的。”她坚决的说。

“那好,明天再来一定收了?”我说。

“明天收。”她点点头。

我亲了她一下,提了盒子很快的跑出了店。

街角一个少年穿着溜冰鞋滑过,用力拍了我一下肩膀:“让路!”

“呀!Echo!”他已经溜过了,又一煞车急急的往我滑回来。

“你是谁的弟弟?”我笑说。

“法兰西斯哥的弟弟嘛!”他大叫着。

“来马德里住了?要不要我去喊哥哥,他在楼上家里。”他殷勤的说。

“不要,再见了!”我摸摸他的头发。

“你看,东尼在那边!”少年指着香水店外一个金发女孩。

我才在招呼荷西童年时的玩伴,药房里的主人也跑了出来:“好家伙!我说是Echo 回来了嘛!”

“你一定要去一下我家,妈妈天天在想你。”

东妮硬拉着我回家,我急着赶回去帮婆婆煮饭一定不肯去。

星期天的中午,街坊邻居都在外面,十三年前就在这一个社区里出进,直到做了荷西的 妻子。

这条街,在荷西逝去之后,付出了最真挚的情爱迎我归来。

婆婆给我开了门,接过手中的甜点,便说:“快去对面打个招呼,人家过来找你三次 了!”

我跑去邻居家坐了五分钟便回来了。

客厅里,赫然会着哥哥夏米叶。

我靠在门框上望着他,他走了过来,不说一句话,将我默默的抱了过去。

“夏米叶采了好大的玫瑰花来呀!”婆婆在旁说。“给荷西的?我们也买了。”我说。

“不,给你的,统统给你的。”他说。

“在哪里?”

“我跟夏米叶说,你又没有房间,所以花放在我的卧室里去了,你去看!”婆婆又说。

我跑到公婆的房里去打了个转,才出来谢谢夏米叶。

婚前,夏米叶与我有一次还借了一个小婴儿来抱着合拍过一张相片,是很亲密的好朋友,后来嫁了荷西之后,两个便再也没有话讲了,那份亲,在做了家人之后反而疏淡了。 “两年多没见你了?”我说。

夏米叶耸耸肩。

“荷西死的时候你在哪里?”

“意大利。”

“还好吗?”他说。

“好!”我叹了口气。

我们对望着,没有再说一句话。

“今天几个人回家吃饭呀?妈妈!”我在厨房里洗着一条条鳟鱼。

“伊丝帖本来要来的,夏米叶听说你来了也回家了,二姐夫要来,还有就是爸爸、你和 我了。”

“鳟鱼一人两条?”我问。

“再多洗一点,洗好了去切洋葱,爸爸是准备两点一定要吃饭的。”

在这个家中,每个人的餐巾卷在银质的环里,是夏米叶做的,刻着各人名字的大写。

我翻了很久,找出了荷西的来,放在我的盘子边。

中饭的时候,一家人团团圆圆坐满了桌子,公公打开了我维也纳带来的红酒,每人一杯 满满的琥珀。

“来!难得大家在一起!”二姐夫举起了杯子。我们六个人都碰了一下杯。

“欢迎Echo回来!”妹妹说。

“爸爸妈妈身体健康!”我说。

“夏米叶!”我唤了一声哥哥,与他照了一下杯子。“来!我来分汤!”婆婆将我们的 盘子盛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