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线(第2/2页)

记得汪曾祺先生散文里有沈从文语录,谈论饮食,有关茨菰。茨菰有种苦味,沈老先生说:“茨菰格高。”我们俗人,吃它时总爱笑话:“吃清朝人。”茨菰有柄,就像清朝人的辫子。满族汉化,我想也有个满族自己潜在的问题:那一根辫子,尽管有点滑稽,但就是这一根辫子,和汉文化有了神秘联系:一根线的物质化表现。玩笑到此打住,一根线上中国在散步,这是后话。

那天,从苏州某个有塔的公园赏完牡丹出来,我带儿子去看木偶戏。看完木偶戏回家,他竟要模仿木偶,求我在他手上脚上——我就给他系上几根丝线。我牵牵缚在他脚上的线,他就踢踢腿;我动动结在他手上的线,他就抬抬手。我的儿子很入戏。

忽然他不玩了,挣脱我,带着脚上、手上的丝线,他在院子里走动起来。似乎有风吹来,丝线飘飘,像古代圣人的衣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