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猫们(第3/3页)

盟盟提醒了我们一道底线:“若不能医治到他可重回辛亥国小,就不要勉强。”

我们决定接白爸爸回家“关灯”,在父亲书桌底下布置了暖软不受打扰的窝,白爸爸立即接受,大多时沉睡,只在我们不放弃摇猫饼干罐时会摇摇晃晃走出来。曾经,漠漠大气中,每晚听到我们喂食的摇饼干声是至福的事吧。

我们也把他带到前阳台,梅雨前风中所有植物混杂的讯息一定跟不远处辛亥国小的差不多吧。我告诉他:“都在着(这世界),你放心。”

五天后,白爸爸没走,我们聆听了各个包括在照顾肾衰竭猫小虎的翠珊的意见,决定带白爸爸去吴医生处,出租车上,我用一条美丽的大手帕蒙眼大哭。这手帕是四月在复旦大学时杨君宁送的,白爸爸来后,我以它拭泪,不洗不换,因为知道最终要它做什么。

吴医生细细诊察后,说:“放他走吧。”

我揪起白爸爸,置我胸口,就像我们寻常在辛亥国小的夜晚,吴医生静静地打了针。

海棠与乳牛在落满桂花的车盖上。

天文用泪水湿透的手帕把白爸爸包好,纳棺师不厌精细地为白爸爸做了今生他最后一个也是唯一的窝。

我的心好痛喔,在这每天都有天灾人祸、人命百条千条死去的现下,我简直无法对别人倾诉一只街猫的离去和与我的短暂际遇。

每晚,我仍得去辛亥国小喂仅存的白小孩和橘兄弟。没有了白爸爸的校园,深秋一样的好肃杀荒凉啊,我总对之暗暗自语:“白爸爸,我有做到带你回家养老吼。”

[1] 此篇原为即将出版的《我的街猫朋友》所写。本书新版之际,特收入此篇新文,以飨读者。(──编者注,下同)

[2] 指本书,初版于2005 年。

[3] 《 我的街猫朋友》中的一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