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节:写作《春归燕园》的前前后后(1)(第2/2页)

以后是漫长的黑暗的十年。在这期间,我饱经忧患,深深地体会到古人所谓世态炎凉的情况,我几乎成了一个印度式的"不可接触者"。我在牛棚里住过八个月,放出来后,扫过厕所,淘过大粪,看到电话,当过门房,生活介于人与非人之间,革命与反革命之间,党员与非党员之间,人民与非人民之间,我成了一个地地道道的"中间人物",这样的人物我还没有在任何文学作品中读到过(印度神话中的陀哩商古也只能算是有近似之处),他是我们"史无前例的"什么"革命"制造成的,是我们的"发明创造",对我们伟大的民族来说,是并不光彩的。这种滋味没有亲身尝过的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理解的。我亲身尝过了,而且尝了几年之久,我总算是"不虚此生"了。我希望有朝一日能有一个伟大的作家能写上一部百万字的长篇小说,把"中间人物"这个典型,描绘出来,这必然会大大地丰富世界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