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民党与营妓——“军中乐园”的血与泪(第4/15页)

游女说,她们每天拼命为老板赚钱,但是她们每餐却以稀粥充饥。在此种挨打受饿的环境下,已有两名姊妹精神失常。

本月18日晚,游女实已无法忍耐,趁着接客的机会,翻越围墙逃出茶室。她曾向一位路人求援,对方因见她可怜,曾给了她一些钱,游女唯恐被茶室老板捉回,即乘火车,又徒步数日,终于来到台北。当她抵达台北的时候,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衣,一条短裤。她独自在街头流浪,后被一位好心太太发现,给了她一些衣物,并送至妇女机关请求保护。游女昨日午后对记者说,她希望治安机关能够对屏东该特约茶室的不法行为予以取缔,以免更多的女孩遭受不幸。

看了这两则血泪交织的“军中乐园”大特写,我们还会相信她们不是“工作器具”吗?

大特写——娟娟

1960年9月17日,《新闻天地》第十六年第三十八号登有贾燕《“军中乐园”探秘》,曾对一个被“充军”到金门的私娼,有一大特写:

每位女侍应生有大小相仿、陈设各异的专用香闺一间,房首装有编号之绿灯——亮时表示正在上班,房门必然紧闭。我们走过军官部时,进了一间没有亮灯的十×号香闺。

十×号那位娟娟小姐正斜靠在床头看小说,看到总干事带着客人进来,连忙衣衫不整地起床相迎。趁她忙着张罗茶水的机会,我打量这间小小洞房的布置。最显目的是一张庞大的双人床,几乎占去了房间的三分之一。床上铺着精致的大甲草席,床头并排放着两只鸳鸯戏水的绣花枕头,那本没有看完的《感情的债》也放在一旁,折出花式的锦被则斜置在床当中,洁白的麻纱蚊帐吊在银质的挂钩上。床头有衣柜一个,衣柜上零星地堆着两个皮箱和鞋盒。紧靠着衣柜有一张新的茶几,上面堆着好些小说和杂志,正播着爵士音乐的收音机也放在那上面。茶几的对面有一张小圆桌,桌旁散放着几把椅子。东西对开的窗子被厚厚的蓝色窗帏掩盖着,四壁上张挂了一些中外明星的彩色照片。在那些照片中唯一配上镜框的,是一位着高中制服带着“×中”符号和领章的女学生。

许是我端详那帧女学生的相片出了神,娟娟客气地端来香片茶我也不知道接。于是她找话说:

“那张相片像我吗?”

“是不是你妹妹?很像你,不过比你……”

“比我年轻是吗?两年前的我当然比现在的我年轻了。”她不在乎的语气,好像谈别人的事。

“噢,那你为什么不读书呢?”一位读过高中的女学生会来干这行,怎能不使人惊奇?

“对不起记者先生,我这儿没有新闻,也无可奉告——除非你希望听一位女孩子对现实的控诉!我十七岁时死了父亲,母亲忧伤过度病倒了,弟弟妹妹年纪都小。首先我辍学做事养家,每个月三百的薪水不够付母亲的药钱,亲戚朋友也疏远我们,弟妹们吃不饱饭上学也没有精神。于是我蒙骗母亲,偷偷地以父母给我的本钱去挣钱为母亲治病。我由于年纪轻,经验不够,被警察抓到了,以‘私娼’罪名移送金门来——但大多数姊妹是自愿签约的。

“每当我被客人支配属于上帝的灵肉,我就想该如何支配属于魔鬼的金钱。所以每当我痛苦时,我就以忍受片刻的痛苦能得到大把钞票来安慰自己。记者先生,你别笑我是个拜金的人,但是金钱能医治我母亲的病,能供给弟弟妹妹的学费,更主要的是我不能像这样容易地做另外的事而得到这么多的钱。

“每个月我要汇两千块钱回家,为了达到这个数目,我尽量使客人满意,于是我的票售出就比较多和容易。初来时夜深人静我也曾偷偷地饮泣,后来习惯了,也许是麻木了,我就不常哭了。再说到军中乐园来的人,都是找快乐来的,平常出操、做工、作战紧张的身心,希望到这儿获得暂时的松弛和舒适,我怎么好意思让他们感染我对命运的哀怨呢?

“到军中乐园来的人,各种阶级和兵种都有,战士规定到战士部去,士官也有士官部,到我们军官部来的以尉级军官较多。

“并不是校官就不能来,我隔壁房间的十×号,就有位上校组长每晚必定来报到的。校官以上的军官要娱乐可以进‘高级班’,那是矗立在金门三民主义模范县新市实践新洋的一座洋楼,因为房子高,同时去的也多为高级长官,于是就有了‘高级班’的雅号。

“进‘高级班’的军官,不一定要买‘娱乐券’,还可以打茶围,那就是召小姐来谈情说爱一番。泡一杯清茶十块钱,就可以销魂十五分钟。正式云雨的代价是新台币三十元,缠头之资多多益善。据说几位官拜将级的高级军官,也常往‘高级班’行走,其中以上校前去消遣的最多,更不乏家有妻子儿女成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