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贝加尔湖知道(第2/6页)

第二天早上,我就要离开伊尔库茨克的时候,俄方导游拿着一本俄汉词典对我说:“你问的那种树,叫稠李。”

啊,原来是大名鼎鼎的稠李啊!

在俄罗斯作家的笔下,那旷野中开着白花的稠李树下,发生过多少美丽的故事。稠李的芳香在暮春的时候,弥漫在木屋的炊烟之中,又激起多少令人哀伤的想象!

叶赛宁有一首诗,开门见山就叫《稠李树》。

稠李树

馥郁的稠李树,

和春天一起开放,

金灿灿的树枝,

像鬈发一样生长。

蜜甜的露珠,

顺着树皮向下淌,

留下辛香味的绿痕,

在银色中闪光。

缎子般的花穗,

在露的珍珠下璀璨,

像一对对明亮的耳环,

戴在美丽姑娘的耳上。

在残雪消融的地方,

在树根近旁的草上,

一条银色的小溪,

一路欢快地流淌。

稠李树伸开枝丫,

发散着迷人的芬芳,

金灿灿的绿痕,

映着太阳的光芒。

小溪扬起碎玉的浪花,

飞溅到稠李树的枝杈上,

并在峭壁上弹着琴弦,

为她深情地歌唱。

有了词典的帮忙,导游底气壮多了。她说,稠李的俄文发音是——черёмуха,在俄罗斯文化中是美丽和爱情的象征。

在明媚的春天,雪白的稠李花仰天怒放,一阵阵浓郁的芳香,沁人心脾。诗人们将它喻为蓬松的白云和雪白的妙不可言的树木。稠李树下是情人约会的地方,稠李所表达的爱情是一种绵绵的柔情。叶赛宁在《请吻我吧……》中写道:“在稠李充满柔情的沙沙声中,响起了一个甜蜜的声音:‘我是你的。’”没有稠李的爱是一种没有柔情和甜蜜的爱,因此当小伙子向姑娘表达爱意时,常常向心爱的姑娘投去一把稠李枝……

怪不得那么多年轻人挤在稠李树下,原来有如此的象征意义。虽然和爱情无关,但我也在稠李树下照了一张相,以表达对这种树木的喜爱。后面的行程里,在莫斯科,在圣彼得堡,在涅瓦河畔……只要我一看到这种盛开着白花的树(俄罗斯腹地由于气候温暖,稠李花已经快谢了,但芬芳更浓烈),就会不由自主地小声招呼一句“稠李树”……好像在向一个新认识的朋友问好。

重新回到伊尔库茨克,重头戏就是拜谒贝加尔湖。这一次,和我们同行的导游是个小伙子,名叫万尼亚。这名字很容易记住,因为有个著名的万尼亚舅舅活在话剧里。

从伊尔库茨克出发,沿着宽阔的柏油路前行了大约40公里,穿过丘陵,先到了湖畔的小木屋博物馆。

一个非常有趣的博物馆,据说是在安加拉河上修建水库的时候,把被淹没的库区的一些木屋搬迁到这里,以保存当地居民的原生态。比起伊尔库茨克城里的那些木屋,这里的木屋更精致、更高大,精彩得让人不相信是建造于几百年前。也许市街两旁的建筑不过是普通的民居,但这里的木屋是经过遴选的典型建筑,就像北京胡同的小四合院和达官贵人家的府第,均为古建筑,却不可同日而语。有一个木屋据说是一百年前的乡村学校,宽敞明亮,摆着整齐的课桌,足以让今天的希望小学羡慕不已。在老师的桌子上,有一个巨大的地球仪,手一抹,滴溜溜地转起来。对此我心存疑虑:当年俄罗斯乡下的孩子们就如此胸怀世界了吗?

从这里,可以看到宽广的安加拉河。导游说:“再往前走,你可以在安加拉河河口看到一块巨石,那是贝加尔湖抛下的绊脚石,企图阻碍女儿的脚步。”

怎么回事?

传说中,贝加尔湖是爸爸,安加拉河是他美丽的女儿。贝加尔湖兼容并蓄,有336条河流进来,却只有一条安加拉河流出去。安加拉河就是贝加尔湖唯一的孩子。女儿到了年龄就要出嫁,父亲为她选中的恋人,就是俄罗斯最大的河流——伏尔加河。但飞来的海鸥告诉安加拉河,有位名叫叶尼塞河的青年非常勤劳勇敢,安加拉河的爱慕之心油然而生,想追随叶尼塞河而去。贝加尔湖断然不许,安加拉河只好趁其父熟睡时悄然出走。贝加尔湖醒后痛苦不已,追之不及,便投下巨石,以挡住女儿的去路。可安加拉河已经远去,为了爱情,安加拉河嫁给了汹涌澎湃的叶尼塞河,向北向北,最终流入了北冰洋。

在故事中继续前行,我们看到了那块被称为“圣石”的巨石,没有想象中那样大,不过屹立在湖河分界处,中流击水、浪花飞溅也很壮观。

贝加尔湖几乎是在没有征兆的情况下突然出现。目之所及皆为蔚蓝,鸥鸟飞翔,水波不兴,湖岸线仿佛画框,将西伯利亚瑰丽的巨大蓝宝石——贝加尔湖镶嵌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