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 相遇终南

2013年的秋季,好友莎丽约我一同去终南山游玩,那段时间我正好休息,便答应了。这是我第一次听到这座山的名字,在此之前,我对它一无所知。那时的我并不知道,这是一次即将改变我一生的际遇。

当车子开出热闹的市区和城郊,驶进山路,青翠的秦岭山脉出现在视线里,茂盛的植被让它散发着一种质朴的幽静,这里的山泉水很清澈,公路沿线的小河里,一路上都听得到河水哗哗的声音。车子再往里开,一座座泥土房屋点缀在山脚或山坳,让这里的幽静又多了一层古朴的意蕴。望着眼前的景致,我整个人仿佛魔怔一般:这不是我梦中出现过的场景吗?

自我少年时,内心就开始了对田园的向往,陶渊明先生的诗一直是我的最爱。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和挚友莎丽在深山。

我无数次看着他的诗句憧憬着自己内心向往的山居生活。

虽然曾经也走过很多国内的名山大川,但终南山给我的感觉除了大山特有的幽静,还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好像它就在这里等我一般,等着我来与它相遇。

我们的目的地是深山里海拔近两千米处的一个修行道场。莎丽是这个道场的筹建人之一,所以我也才有了在这个并不向外人开放的地方住下的机缘。下了车,背上相机和行李包沿着盘旋山路开始爬,山路两边开着各种不知名的野花,隐约可以听到至少八九种不同鸟儿鸣叫的声音。一路的鸟语花香让人感到分外惬意,然而连续爬坡的山路让我们爬得也有些吃力,一路我们停下休息了好几次。半山腰有七八处山民还住在山里,但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年轻人和孩子大都去城里生活了。再往上走,是一座寺庙。一个多小时后道场就到了。

这个道场坐落在山坳间,四周长满翠绿的树。一圈竹篱笆将整个道场围住。推开竹子做成的山门,是一座独木桥,桥下有一方池塘,池里的水草或安于水底或浮于水面,天上的蓝天白云倒映在清辙的水面上。蓝的天,白的云,绿的草,汇成一幅生动的画面。穿过独木桥,迎来一簇茂盛的竹子,穿过小竹林,便看到一间满是古朴韵味的禅堂。禅堂的正中间挂着儒释道的画像,画像前面是摆了香炉和贡果的供桌。房间的一侧是书架,上面陈列着各类经书和古籍。地上放着蒲团,房间的另一侧,则放着笔墨纸砚和古琴。禅堂的两边有几间用来住宿的居士寮房。再往上,是一间用木头和芦苇搭建的八卦亭,八卦亭的上面便是厨房。

这里面有穿灰色僧服的僧人,有穿深蓝色道袍留长发的道长。在周边幽静树木和古朴建筑物的衬托下,我产生一种穿越般的错觉。

任道长便是住在里面的修行人之一,他出家前曾也功成名就,后来觉得有生之年应该做点儿有意义的事,便跟随因缘入了道门,如今来到终南山精进修炼。在来这个道场以前他一直住在一个山洞里,住了将近一年后山洞破裂无法再住,就暂时搬到了这个道场。还有一位姓刘的师兄也住这里。据说他来终南山以前有上百万的年薪收入,后来越发喜欢山居生活,就辞职进山了。他喜欢禅宗,每天持咒打坐念佛。他的性格开朗活泼,是整个道场的开心果。

既然是修行道场,聊天内容自然离不开寻佛问道。

我问刘师兄:“禅是什么?”刘师兄说:“禅就是吃饭时好好吃饭,放屁时好好放屁。”话刚说完只听“啵儿”一声闷响,他紧接着就放了个屁,他和房间里的人皆哈哈大笑起来。

我又问任道长,“您觉得佛家、儒家和道家的区别是什么呢?”

“若用一棵大树比喻,道家是根,儒家是干,佛家是花。道家讲究深藏不露,真正有学术的道长是绝不会轻易显山露水的,关键时刻才会出其不意。道家人注重性命双修,自古以来很多政治大家、人文豪客都是道家出身,像古代的姜子牙,近代的毛泽东,都是运用道家知识扭转乾坤、引领世界的奇才。儒家则适于管理国家,佛家则主要起到国泰民安时锦上添花、稳定民心的作用。”

“那在这山里您见过神仙吗?”

“见过啊。听说这个山头有两位从唐朝时起就住在这里的修道人。以前我住无忧洞的时候,一位白衣翩翩、满头白发的仙人就从我洞门口的树梢上御风而过,我赶紧出去报上道号想请教问题,但是仙人没回应直接飞走了。”

初遇终南的喜悦,溢于言表。

任道长说起这些的时候一脸的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