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来西亚吉隆坡一杯醇厚柔和的白咖啡：父母的南洋

吉隆坡的四月已经很热，就是传说中那种南洋令人懒洋洋的渥热。也许正是因为这样，室内就充满了传说中那种南洋式的阴凉和幽暗。我父母在南洋生活过几年，这种渥热中室内的阴凉一定给过他们深深的舒适。所以，我是在夏天日夜垂着纱帘，或者放下百叶窗的家里成长起来的。夏天如果撩起帘子，漏进了阳光，母亲马上就会制止。

在吉隆坡茨场街的咖啡馆里吃早午饭，我在满室的幽暗里，心中安顿。南洋的咖啡气味中有种与欧洲咖啡不同的实在，使人想象到阳光灼热的大地和茁壮的植物。一天中第一口热咖啡给头脑带来的轻微晕眩，则与室外白亮的阳光和稠重的空气混为一体。我闻到了热腾腾的椰子汁气味，有一种当地的米饭，用椰子汁拌。我想起我母亲说，她最怕闻到这种气味。但我父亲却非常喜欢椰子汁的气味。作为他们的孩子，我想自己继承了他们俩对南洋好的印象，那是对幽暗的安心，和对椰子汁的喜欢。那时，世界上还远远没有我，伊斯兰人呼礼的吟哦声越过高大的椰子树，传进父母亲的窗内。等我看到这里的椰子树，才发现它们比我想象中的更苗条和哀伤。它们在海岸上随风摇曳，好像随时都会折断。洒满热带阳光的街道上，有穿黑色香云纱的男人和女人匆匆走过，微笑的嘴角里露出镶金牙齿的闪光。女孩子长着杏核那样的眼睛，她们很早就恋爱了，而且总是上演悲剧。

我对南洋自幼就有许多想象，也许是因为觉得父母不够属于我，所以对我无法分享的家庭历史始终怀着哀伤的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