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拉贾斯坦邦一间宫殿：花格窗

传说中这沙漠中曾有23个古国，它们红砂石或者黄沙石的要塞大都建在峻峭的山冈上。山冈下是中世纪的城市，有迷宫般狭小曲折的街道，街边开放的下水道，木窗里面有烟火熏蒸，灯火昏黄的厨房，门楣上挂着一小串辟邪用新鲜的绿辣椒和黄柠檬。庙宇里有白色大理石雕刻的耆那神像，面上有一双巨大的眼睛。耆那教不杀生，所以人们不能穿戴牛皮做成的东西进去。繁复的神像里总能找到步态妖娆的女神像，因为女人的美也是神给予的，用来安抚世界。

要塞的高大木门上有密密麻麻的粗大铁钉，那是为了防御敌军的大象前来破城钉上的，和大象的头一般高。为防止敌军大象破门时能有足够的距离助跑，要塞的大门总开在九十度急转弯的道路后面。

要塞门口的城墙上，大都印着些血红的女人手印子，那是小王国被破国在即，国王的妻子和士兵的妻子跳入火堆殉夫前，在城门前留下的印记。印度古老的妇女殉葬习俗，就开始于这些沙漠中的要塞中。如今这些古老的女人手印，都还留在要塞门口。虽然旁边刻着的文字已经淹没，无人懂得，但总有人带去新鲜沙漠玫瑰花环挂在那些手印上，也许是为了告慰那些绝望的女人 们。

穿过要塞干涸的阿拉伯水池，穿过庭院正中用白色大理石雕刻成的皇椅，就是白色灰石的后宫庭院，四四方方的院子，能看到白色花格窗上细密的几何图案，深宫里的女人们从那里无声地走过，路过透过花格窗，投射下无数细密花纹的阴凉长廊，有时她们伏在窗后窥视外面的热闹，皇后用的窗子略大一点。如今那曾雪白的大理石都已经变成棕黄色，想必那是皇后们和妃子们留下的指纹与呼吸，还有她们望到精彩处，忍不住发出的赞叹，那唾液细末的渍迹。

我曾细细抚摸过那些变黄了的大理石窗格，从那些凝固在大理石上的沙漠玫瑰花孔洞里张望，也曾将自己的手掌覆盖在红砂石的手印上，似乎与她们穿过时间与地理的重重烟雾相逢，相逢在天涯海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