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 走到世界的岔路口(第4/4页)

电视镜头摄到一个婴儿的尸体,硬帮帮的,像炸过的脆虾饼。

忠于齐奥塞斯库的警察部队开始和反齐奥塞斯库的正规军进行巷战。老百姓闯进纪念齐奥塞斯库的博物馆,撕他的书、对他的照片吐口水、焚烧他的海报、推倒他的铅铜像……聚在街头的人们,不知应该为被暴政所杀的同胞而哭,还是为暴政已亡而笑。一个满脸胡须的中年男人出现在西德电视上,他说:

“我们经历了40年的社会主义,25年的个人独裁,罗马尼亚是个苦难的国家,请——”

中年人呜咽不成声,眼泪流下来——“请帮助我们在自由中站起来……”

齐奥塞斯库被捕、被杀。朝代结束。

转机

也许是因为在灌输式、教条化的教育中成长,我已经不相信任何教条,不相信“仁者必胜”,更不相信“暴政必亡”。但是在这80年代结束的一年,我目睹了东欧的革命;我震惊,我感动。不论是不曾流血的东德,还是流了血的罗马尼亚,都是“人”的意志在改变世界,在扭转自己的命运。在东德,人们用脚步来表达对专制的唾弃,在罗马尼亚,人们用生命、用拳头,去抵抗独裁的暴力。

独裁、专制、腐败,不是哪一个主义制度所独有,但是东欧革命狂潮就应该给所有的专制政权,不管它是否社会主义,一个冰冷的警告:暴力,不能持久。

或许有些教条竟是可信的。

在年代的转折点上,望着流血流泪的东欧,我震惊,我感动,我心怀希望。

1989年12月2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