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摩挲中国文明(第3/19页)

为了采光,窑洞还必须开窗,古代用麻布或粗纸,现代用玻璃,像模像样的窗户,加上简易的木门,一个供人居住的家就形成了。一个山丘短的窑洞可能几米十几米,长的可达百米、数百米,海拔高的也可达几百米,因此当几个几十个窑洞开在同一座山丘时,那一排排、一层层的窑洞,看上去就像城市里的楼房,同样是壮观的;只是在那种壮观里,还给人一种苍凉的、风雨飘摇的感觉。

窑洞前的路,自然也是崎岖而坎坷的,从这家到那家,几乎没有平坦宽阔的路。随处可见的,还有深达几米几十米的山崖,崖下种着高粱、玉米等农作物,因干旱而失去了鲜亮的绿色,显示出一种病黄。巴掌大的一块地里,还能看到几根山芋藤在顽强地生长着。

窑洞人民对任何生活艰辛都不屈服的信念,把他们的梦想带出了尘土飞扬的地带,他们利用自己的年轻和朝气,凭借着辛勤的劳动,离开了祖祖辈辈居住的窑洞。一座座砖石房屋的建造,已经将窑洞人民带离了穴居生活的时代,那些废弃的窑洞尽管被杂草或乱树掩映着,无言地诉说着它们的沧桑和酸涩,但是你仍然要为它们的主人感到高兴。

极具地域风格和特色的窑洞,由于近些年来现代建筑物的发展和替代,已经越来越难寻觅它的身姿了。在陕西西部或南部一些农村还偶尔能找到几孔,看到几间,也是常年无人居住,破败不堪。不免令人生出几分惋惜和凄楚,在往后的几年或几十年,恐怕连它的影子也找不到了,它被历史无情地淘汰了。

时代脚步轰轰然踏进二十一世纪,再没有人去修筑这种下沉式窑洞来居住了,那些原有的窑洞也随着主人的离去在凄荒苍凉中慢慢坍塌遗落,留下几座土坑,几个黑洞。也许有哪个落魄者会找到它躲躲风、避避雨,而后扬起一把柴灰,抹下一把眼水,不再留恋,毅然逃离……

人类凭借着独具的智慧,在从直立行走至今几百万年的时间里,成为了地球的主宰;凭借着勤劳、勇敢,从洞穴中走了出来,过上了今天的幸福生活。然而,文明从这里来,罪恶也从这里出,人类在走出来的同时,也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余秋雨先生是这样说的,“人类自从与它们揖别,闯出洞口,真无一日安宁。凶猛的野兽被一个个征服了,不少伙伴却成了野兽,千万年来征战不息。在这个洞中已经能够燃起火炬,在洞外却常有人把火炬踩灭,把寥廓的天地变成一个黑洞,长年累月无路可寻。无数的奇迹被创造出来,机巧的罪恶也骇人听闻。”人类的进步确立了自身在大自然中的统治地位,但是,人性中丑陋的一面依然存在,有时还会占上风。

从古至今,始终有极少数人,为了个人的、集团的、区域性的利益,不断地制造与世界潮流不和谐的音符,对整个人类利益进行践踏,罪恶、暴力和战争时有出现。余秋雨先生在《两难的实验》中说道,“现在,我国的自然生态和社会生态面临着一发而动全身的危险处境,一系列全球性法规的制定已不可拖延。以自由市场经济为最终驱动的发展活力、以民主政治体制为理性基座的秩序控制,能否在全球范围内取得协调并一起面对危机?时至今日,各国热衷的仍然是自身的发展速度,掩盖了一系列潜在的全球性灾难”。可想而知,人们在享受社会进步和现代文明成果的同时,也品尝着自己酿造的苦酒,这不能不让有正义感和良知的人们感到困惑。

◎穿越现实的门径

桃花源,是对恶浊乱世的一个挑战。这个挑战十分平静,默默地对峙着,一声不吭。

——《白莲洞》

从水域到陆地,从树上到树下,从洞里到洞外,人类的发展史从来就没有停歇过。从进入文明时代那一刻起,人类便从洞穴中搬了出来,由血缘和土地将他们联系在一起,或栖于茅舍竹篱,或居于楼台亭榭。然而从古至今仍不乏眷恋、追逐着洞穴生活的人们。

一千五百年前的东晋大诗人陶渊明,就是最好的例证。陶渊明,名潜,字渊明,世称靖节先生,自号五柳先生,晚年更名潜,是我国著名的田园诗人,散文家,被尊称为隐逸诗人之宗,开创了田园文学潮流。他的诗文充满了田园气息,他的名士风范和对生活简朴的热爱,影响了一代又一代的中国文人。他是个生性热爱自然,不喜拘束的人。正如他《归园田居》中写道:“少无适俗韵,性本爱丘山。误落尘网中,一去三十年”。朦胧中,我们似乎看到一个身披蓑衣、脚穿草鞋,肩荷锄头的清瘦诗人正从山上悠然而下。这样一个原本就没有迁就世俗的个性,生来就酷爱山川自然的人,却让他做不喜欢做的,让他听不喜欢听的,让他说不喜欢说的,以致于让那志气高扬的灵魂还要堕落在肮脏的红尘俗事中,非让他去做官,每天逢场作戏、官场酬酢,那肯定是难受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