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编 国人的劣根性(第6/15页)

大家都会做算术

有时候解决生物学的问题,也不妨用经济学的视角去看。别以为这个世界上只有人类才懂得数数,其他生物可能没发明什么二进制、十进制,但在进化的过程当中,都学会了用经济学的方式调理自己的生活,主要的一个目的就是如何更好地生存与繁衍下去。其实这也不奇怪,生存就是一场博弈,而博弈论正好也在经济学上有所应用,而且是很大的应用。

那咱们就从细菌或者微生物它老人家说起。《围城》当中方鸿渐先生从那时候的“西太平大学”——克莱登大学——毕业后,回到家乡讲座,那时候出洋留学的海归算是个新鲜物种,是要大家都过来看西洋景的。虽然方鸿渐学问确实没学到,书多少还是读了些,原本这事儿还真能应付过去,结果演讲稿丢失,只好就他记忆所及谈了谈鸦片与梅毒对于中国的影响。鸦片这事儿咱不说,梅毒这件事倒是可以说说。

梅毒是一种绝大多数情况下靠性行为传播的疾病,方鸿渐老师的意思倒不是讲梅毒的病理学,这个他也不懂,他的意思我记得好像是说15世纪梅毒从南美传到欧洲,然后西方人来到中国后把梅毒也带了进来,这病在晚期的时候能够促使某些患者爆发出创造力。医学上好像是有这个说法,这是因为感染脑部而导致的精神异常。但医学上还有一个说法,这是后来才发现的:梅毒对人体的毒性在数百年的传播当中,已经开始下降了。

其实这也不算个很奇怪的事儿。根据生物学家说,我们这几十万年的进化,其实一直是跟着很多病毒、细菌一起走过来的,好多细菌都被收编了,或者至少不会再捣乱。而梅毒这种东西在外界生存不易,在体外活不了多久,尽快把宿主杀死不符合它最大程度传播的利益。在这种情况下,某些毒性比较小的就被选择了。这个解释是不是靠谱很难说,但还有一个例子似乎也能印证。

经生物学家研究发现,急性痢疾的发病有一种规律,就是如果当地靠近活水之类的水源,则病毒的毒性明显提高,要是当地没有这种迅速传播的条件,这病发作就没有那么厉害。经济学家提出的解释是,因为有活水或水源的话,病毒可以很方便地大量传播,寄主的受害时间短、反应强烈对于它们是有好处的,而要是没有迅速传播的条件,则必然要选择毒性轻一点的,免得那位倒霉蛋还没到能传播的地方就死翘翘了。这就是说,在自然的选择里,早就存在着这种适应性的博弈,甚至在每一次疫情当中,都能找到自我调适的机理,而这种调适用生物学可以解释,而用经济学、博弈论来解释,也并无不通之处。

其实用经济学解释生物学的内容,最经典的描述还不是看不见的细菌,而是一个很奇怪的现象。

我们知道,很多动物都有断肢再生的功能,壁虎可以把尾巴断去逃生,海参可以抛掉内脏溜号,但基本上没人见过高等动物断肢再生的奇迹,唯一的奇迹是人类发明了断肢再植以及移植技术。按照生物学家的解释,这是因为高等动物的断肢再生牵涉的生理问题太多,无法进行有效的再生行动。按照某些跨界经济学家的解释,这就是因为高等动物一旦肢体折断或者少了某些重要器官,再生这件事实在要消耗太多的资源,而且很有可能在这种消耗资源而还没有达到目的之前,该高等动物也挂了。少个手指头或者爪子可能不会死,调动全身资源去修补倒是可能死得很难看。这就是一个经济学问题:值不值得。

有句话叫做“手里只有锤子的时候,看见什么都是钉子”,但经济学这个锤子在社会生活以及其他方面还是挺好用的,道理很简单,无论是进化的力量还是什么其他力量,无论是否有意识,所有的事儿归根到底都是这三个字:值不值。

酒场见人心

酒后吐真言这件事完全是真的,当事人倾心一吐为快,但其他人则实在是不堪重负,仿佛某个负担从此就落在了自己肩上。这事儿主要纠结在于,吐露的真言往往事关另外一个人,原本那是他们之间的事儿,现在就成了大家的事儿,到底说还是不说?那颗八卦心,从此不能平静。

第一次见到酒场上吐露真言,是在一帮酒友组团到北戴河腐败的时候。原本是个相当欢快的螃蟹局,各类螃蟹已经就位,大家也按照吃海鲜不喝啤酒的习惯把平时钟爱的啤酒换成了二锅头。酒过三十巡、蟹吃五十个之后,某人猛然涕泪横流地叙述他与太太之间的深情。平日里该人属于温文儒雅的典型,也是我们这帮人里最有文化气息者,娶的太太也是美貌与智慧并重的类型,少不得总在我们跟前秀一下恩爱。结果没想到看上去很美的事儿,背后往往都有一部难念的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