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编 公务员的潜伏之道(第2/11页)

与购买什么档次的越野车相比,我倒是更关心这个政府采购被“悍然”修改的问题。因为在这个资讯发达的时代,只要是透明度足够高的话,监督他们购买什么车、花了多少冤枉钱,都是可以进行曝光的。而政府采购公示所要起的作用,也正是在于此。

但如果任何一个地方政府都能够如此修改其公示的内容,我就不知道这玩意儿还有多少意义了。如果公开的不是被遮蔽的真相,就是缺乏基本条件的事实,甚至根本就是一笔糊涂账、谎言的话,这种公示不但没有任何意义,而且是足够成为另外一种让人们陷入无知之中的手法,公示也就变成了谎言的另外一个载体。

我们总是谈舆论监督的重要性,舆论监督最重要的就是掌握事实,否则根本谈不到任何监督。政府的采购不能由第三方提供准确的数据,甚至都没有一个统一的、必须填写的项目表格,那就是一种忽悠。而这种行为之所以能够打着政务公开的旗号在进行,与其根本不想被监督的思维底色一脉相承、并无二致。所以,豪华越野车、被更改的采购信息,以及驴唇不对马嘴的解释,其实完全可以看作是一个完整的链条,具有环环相扣的特点。

这种链条不打破,以高唱灾区人民之名的豪华越野车算得什么?这种谎言会坐在各种各样的车里,在各种各样的场合碰到,而且涂脂抹粉、粉墨登场,你都认不出来它本来的面目。

包装如过厚的粉黛

每到年节,各种关于礼品包装的新闻就很多。关于这个我实在也不想多说了,因为很多人都从社会心理的角度说事儿。这倒是也没错,咱们这里送礼的境界往往是不求最好、但求最花,文化水平与礼品包装的繁杂程度成反比,越是包装的繁复,就越是表明没文化,只有官化的面子国家才会有咱们这种礼品包装,概无例外。

关于这种反思说的人太多,我倒是想讲一个真实的豪华包装的故事。

话说当年有一云南经营翡翠起家的老板想开饭馆,开张以后给前一百名朋友、客户每人赠送了一饼茶叶。您想想,翡翠老板开的馆子能不豪华么?客人的档次能不高么?很多人拿到茶叶不是随手转送,就是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

过了数年,饭馆生意与翡翠生意都蒸蒸日上的老板想起这事儿,为了继续回馈客户,宣布高价回收茶叶包装盒,因为那个盒子上当作扣袢使用的是一枚上好的翡翠平安扣,当时或许不算太值钱,现在则已经价值不菲了。得到消息的那些人基本都面面相觑:谁真的把翡翠当扣袢用啊,我们都以为那是玻璃的…。。有人肠子后悔成青色,比翡翠的色泽都浓艳。

包装到这个程度大概算是极致了,这也侧面证明豪华包装属于毫无用处的东西,往往真的豪华也并不为人所赏识,一个原因是没几个人有那种鉴赏的品位与辨识真货的能力,另一个原因则是很多人压根儿就没想着您这豪华是真豪华。

这就是我们现在送礼包装的悖论所在。您看,一边儿是拿着豪华包装想让人觉得郑重,一边儿心知肚明地看扁豪华包装,最糟糕的一种状态则是送礼的人知道收礼的人看不起豪华包装,收礼的人也知道送礼的人知道这点,但两者只能在这条豪华包装的路上携手狂奔,这只能说他们其实都已经被绑架了。

绑架他们的除了社会风俗之外,更多的是我们这个社会目前的审美能力。我说过一句话:中国的大多数问题是审美能力的问题。这话不是瞎说的,而是一旦我们拥有正常的审美能力,往往很多事就不能这么忍耐了。

关于什么是正常的审美能力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在很多国家里我感受到一种让人舒服的东西。比如在日本用蒲包包装的小礼品,在法国简单包装但匠心独运的纸质包装,甚至您看看标准工业品的苹果手机外包装,您都能感到一种真正的简洁之美。

一个社会审美能力低下是可怕的事情,而培养这样低下的审美能力还真不是朝夕之功,至于怎么培养的咱们就不说了,免得还要再写个几万字才能说清楚。至于后果嘛,想必大家也是看到了,想要改变的话,我们不妨多去出售进口商品的商店走走,虽说咱们总是自夸为文明古国,但现在算是礼失而求诸野了。

士绅与贵族

中国的历史上,“士绅”大概作为正面形象延续了两千年,后来才被从根子上打倒,以至于到现在我们一说起“士绅”,首先反应的是“土豪劣绅”这个词儿。士绅的时代已经远离了我们,没人能够回忆起当年士绅到底是个什么样子了。

说起来“士绅”是有专指的,并非家里良田千顷就是士绅阶层,而是具有了其他一些身份,才能称为“士绅”。古人把社会阶层排行写作“士农工商”,这里的“士”也是士绅里面的“士”。何者为士?自从有了科举之后,士就指那些能够通过哪怕是科举考试第一级的人,后来其定义有所宽泛,能够入官学学习的也可称为“士”。所谓士绅,就是家里至少有个秀才的富裕家庭或者家族,退休的官员回到地方上,也是直入士绅阶层的。如果该人是个清官没有什么家产,当地的县令等人也是要年节问候的,因为这些致仕的官员(致仕是退休的意思,余秋雨老师则说是出山做官的意思,我这里取其古意)还有向皇帝报告当地情况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