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建筑史》第六章宋·辽·金部分(第7/9页)
辽太宗升幽州为南京,初无迁都之举,故不经意于营建,即以幽州子城为大内,位于大城之西南隅;宫殿门楼一仍其旧,曲州经安史之徒,暨刘仁恭父子割据僭号,已有所设施,如拱宸门元和殿等,太宗入时均已有之。太宗但于西城颠诏建一“凉殿”,特书于本纪,岂仍循其“西楼”遗意者耶?
南京初虽仍幽州之旧,未事张皇改建,但至“景宗保宁五年,春正月,御五凤楼观灯”,及“圣宗开泰驻跸,宴于内果园”之时,当已有若于增置,“六街灯火如昼,士庶嬉游,上亦微行观之”,其时市坊繁盛之概,约略可见。
及兴宗重熙五年(公元一〇三六年)始诏修南京宫阙府署,辽宫廷土木之功虽不侈,固亦慎重其事,佛寺浮图则多雄伟。迨金世宗二十八年(公元一一八八年)距此时已百五十余年,而金主尚谓其宰臣曰:“宫殿制度苟务华饰,必不坚固。
今仁政殿,辽时所建,全无华饰,但其它处岁岁修完,惟此殿如旧。以此见虚华无实者不能经久也”。
辽代建筑类北宋初期形制,以雄朴为主,结构完固,不尚华饰,证之文献实物,均可征信。今日山西大同应县所幸存之重熙清宁等辽建,实为海内遗物之尤足珍贵者也。
第四节 金之都市 宫 殿 佛寺
金之先,出靺鞨,古之肃慎也。唐初,其黑水一部曾附高丽,其后渤海强盛,契丹又取渤海地,乃附属于契丹。其在甫者号熟女真,在北者不在契丹族,号生女真。金太祖之先,已统一部落,修弓矢,备器械,日臻强盛,不受辽籍。至太祖败辽兵,招渤海,乃建号称大金。收国元年(公元一一一五年),更节节进攻。数年之间,尽得辽旧地,进逼宋境。
金建会宁府为上京,“初无城郭,星散而居,呼曰皇帝寨,国相寨,太子寨”,当尚为部落帐幕时期。及“升皇帝寨为会宁府,城邑宫室,无异于中原州县廨宇。制度核草创,居民往来,车马杂遝,……略无禁制。……春击土牛,父老士庶皆聚观于殿侧”。
“至熙宗皇统六年(公元一一四六年),始设五路工匠,澈而新之,规模虽仿汴京,然仅得十之二三而已”。
宣和六年(公元一一二四年),宋使贺金太宗登位时,所见之上京,则“去北庭十里,一望平原旷野同,有居民千余家,近阀北有阜园,绕三数顷,高丈余,云皇城也。山棚之左日桃园洞,右日紫微洞,中作大牌曰翠微宫,高五七丈,建殿七栋甚壮,榜额曰乾元殿,阶高四尺,土坛方阔数丈,名龙墀”。类一道观所改,亦非个原州县制度。其初即此乾元殿亦不常用。“女真之初无城郭,国主屋舍车马……与其下无异,……所独享者唯一殿名曰乾元。所居四处栽柳以作禁宫而已。殿宇绕壁尽置火炕,平居无事则锁之,或时开钥,则与臣下坐于炕,后妃躬侍饮食”。
金初部落色彩浓厚,汉化成分甚微,破辽之时劫夺俘虏;徒辽豪族子女部曲人民,又括其金帛牧马,分赐将帅诸军。燕京经此洗劫,仅余空城。既破坏辽之建设,更进而滋扰宋土,初索岁币银绢,以燕京及涿易檀顺景蓟六州归宋。既盟复悔。乃破太原真定,兵临汴京城下,掳徽钦二帝北去。所经城邑荡毁,老幼流离鲜能恢复。至征江淮诸州,焚毁屠城,所为愈酷。终金太宗之世,上京会宁草创,宫室简陋,未曾着意土木之事,首都若此,他可想见。
金以武力与中原文物接触,十余年后亦步辽之后尘,得汉人辅翼,反受影响,乃逐渐摹仿中原。至熙宗继位,稍崇仪制,亲祭孔子庙,诏封衍圣公等。即位之初(公元一一三五年),建天开殿干爻刺,此后时幸,若行宫焉。上京则于天眷元年(公元一一三八年)四月,“命少府监……营建宫空”,虽云:“止从俭素”,“十二月言成”,为时过促,恐非工程全部。此后有“明德宫享太宗御容于此,太后所居”;“五云楼及重明等殿成”;又有太庙,社稷等建置。皇统六年,以“会宁府太狭,才如郡制,……设五路工匠,撤而新之”。天眷皇统间,北方干戈稍息,州郡亦略有增修之迹,遗物中多有天眷年号者。
自海陵王弑熙宗自立,迄其入汴南征,以暴戾遇刺,为时仅十二年,金之最大建筑活动即在此天德至正隆之时(公元一一四九—一一六—年)。
海陵既跋度狂躁,对于营建惟求侈丽,不殚工费,或“赐工匠及役夫帛”,或“杖提举营造宫”,所为皆任性。天德三年,“诏广燕城,建宫室,按图兴修,规模宏大”。贞元元年,迁入燕京,“称中都,以迁都诏中外”。以宋之汴京为南京,大定为北京,辽阳为东京,大同为西京。乃迎太后居中部寿康宫;增妃嫔以实后宫,临常武殿击鞠,登宝昌门观角抵,御宣华门观迎佛;赐诸寺僧绢。园苑则有瑶池殿之成,御宴已有泰和殿之称,生活与其营建皆息息相关。又以大房山云峰寺为山陵,建行宫其簏。正隆元年,奉迁金始祖以下梓宫葬山陵,翌年,“命会宁府毁旧宫殿,诸大族第宅,及储庆寺,仍夷其址,而耕种之”。削上京号,“称为国中者,以违制论”。既而慕汴京风土,急于巡幸,于正隆四年(公元一一五九年),复诏营建宫室于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