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和一个(第2/4页)

封闭教育:在生活上“抱着走”,在课业上“赶着走”,在思想训练上“骑着走”,牺牲学生自立自决、自治自律的能力龙应台以她那锐利的辞锋、灵转的文字、缜密的思虑,悍然无畏地揭开社会中的种种病象, 让血淋淋的事实逼迫我们去自剖, 去反省。她坦率承认《野火集》“很苦很猛”,这只是一个社会批评,一个不戴面具不裹糖衣的社会批评”,“因为我不喜欢糖衣,更不耐烦戴着面具看事情,谈问题”,她希望自己的批评“是不受传统跟规范的拘束,超越出来的”,“‘野’取其不受拘束,‘火’取其热烈”。

这也正是龙应台杂文风靡台湾的根本缘由。

其二:说“美丽”的龙应台

一条上了电视的标语:“穿着暴露,招蜂引蝶,自取其辱”,一则某专科学校强迫已婚女助教及职员辞职的新闻,一封被歹徒强暴而自寻短见的十八岁姑娘的绝命书,一家新开设的专卖“给女人看的书”的书店,一桩开会时让女警察提茶壶招待客人的寻常事,一名妩媚而年轻的大使的辞职,

一位主持人关于某小姐的介绍,

……

龙应台以“胡美丽”的笔名,以第三人称的方式,在《中国时报?人间》副刊发表了多篇杂文,站在“男女平等”的地位上观察、思考和评论女性问题。龙应台藉自我访问的方式,这样评价这些杂文:“你的文章完全以女性的观点为出发点,而言语泼辣大胆,带点骄横”。有的论者认为龙应台是理性的、中性的,“胡美丽”

是感性的、女性的,而其为“善”则一!

社会生活中许多司空见惯的现象,如上述那些事例,在龙应台眼里,却带有另一番意味。她一针见血地揭示“结婚就得辞职”的真正涵义:一旦结了婚,在你眼中,我就成为一张擦脏了的茅厕纸、一朵残败的花、一个已经被人家“用”过的肉体——所以你要我离开。她直截了当地告诉受害者:杀了你女儿的,并不是那个丑恶的暴徒,这个社会对男性的纵容、对女性的轻视逼使她走上绝路,无形的贞节牌坊深深地建筑在每个角落。龙应台针砭痼疾丝毫不留情面,可又不令幽默感:一般的书店不能满足女性心智上的要求,“女人书局”有个重要任务——时时提醒女人不要“捞过界”来。对于那些抽象、宽泛的事理,龙应台常常用明快、简捷的语言深入浅出地加以表述。比如,有个气宇轩昂的男人每次见到她都会说:“胡美丽,我不喜欢你。”“为什么?”“你不像个女人!”什么叫做像个“女人”呢?龙应台开列了女人必备的几个特质:首先,必须是被动的,第二个要件是害羞,最重要的还在于比男性要来得“柔弱。 ” 龙——徐徐辩驳,而后举重若轻,一语中的:“把女人的形象定出一个模子来(被动、柔弱……),然后要所有的女性都去迎合这‘一个’模子。“

说“美丽”的龙应台,尖锐、深刻,却又不带片面性。其文锋芒直指“愚女政策”——“这不是缠足,这是缠‘脑’、缠‘心’!”在淋漓尽致地抨击轻视女人的传统观念、习惯势力的同时,龙应台毫不讳饰女性自甘示弱的顽症:从小到大你不是深信女孩应该比男孩身体纤弱一点、头脑愚昧一点、学历低一点、知识少一点、个性软一点吗?既然心甘情愿的作楚楚可怜的弱者在先,又怎能埋怨弱者的待遇在后?她以女性的观点为出发点,又不囿拘于一方的单角度,褒贬得体,尖锐而不尖刻,激烈而不偏激,更有说服力。

其三:“在欧洲”的龙应台

“有一只乌鸦,为了混进雪白的鸽群,将自己的羽毛涂白,但白里透黑,被鸽子赶了出去;回到鸦巢,因为黑里透白,又被乌鸦驱逐。”龙应台在描述旅欧心路时流露的情怀,几多无奈,几多感慨。

《人在欧洲》是龙应台旅瑞一年多的心路。它详尽、形象地显现了龙应台目前的关注点:就地球村的整体文化而言,“白种文化”的绝对强势所造成的世界同质化倾向,对“弱势文化”中的作家无疑是一种危机,一种威胁;有些基本信念,比如公正、自由、民主、人权等等,必须超越民族主义的捆绑;“弱势文化”中的作家或许应该结合力量,发出声音;谈四海一家,必须先站在平等的立足点上。

假如把《人在欧洲》的多数篇什概略地分类,不外乎有这么几种。一,谈社会,如《清道夫的秩序》 、 《番薯》、《斜坡》、《思想栏杆》等。二,谈人生,如《给我一个中国娃娃》、《烧死一只大螃蟹》、《阿敏》等。三,谈文学,如《诗人拎起皮箱》、《视大奖?必藐之》等。换一个角度,从关怀面的宽泛和集中,还可以划分:谈国际问题,如《德国,在历史的网中》、《丑陋的美国人》、《慈善的武器工厂》等;谈台湾问题,如《台湾素描》、《台北游记》等。实际上,二者融为一体,她议国际问题,总是把台湾作为参照对象,议台湾问题,无不置之于国际环境的大背景之中。一以贯之的,是力倡开阔的、平衡的、健康的世界观:在彼此息息相关的世界里,把人的价值摆在首位,从心灵的层面上真正地尊重人、关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