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加这个活动我可以不用说话吗?(第2/2页)

最让我有心理负担的,是那些有的没的的饭局。一群相干不相干的人凑在一起,说些敏感不敏感的大大小小的话题,不说话大家觉得你不合群,说太多人家觉得你爱出风头,说深了有人传话说你不通人情世故,聊浅了大家回家就会说,你看,她就是个主持人,没内涵——我从前不懂那些喜欢一边在饭局上劝酒,一边在朋友圈给同桌人点赞的人,后来我变得特别佩服他们:用人类表演学的理论来解释,他们在一个不得不去的舞台上,从第1分钟开始,就给自己找到了合理的舞台动机和舞台动作。

我讨厌劝酒,于是我准备了自己的一套流程:你相信星座吗?你觉得苏珊大妈准吗?我有一个朋友最近正碰上水逆(这里先插播10分钟有关他的故事),我们办公室有一个处女座同事,他如何如何(讲豆子10分钟的故事,sorry豆公),我老公是摩羯座,他最近在写罪案手记(讲30分钟犯罪故事或者奇闻异事),最后,Donald Trump!Can you believe it?(唐纳德·特朗普先生,你能相信吗?)开启全饭局对全世界的吐槽,半小时后在大家对全球经济形势的声声叹息中问:“你们是开车来的吗,要叫代驾吗?”

就这样,托星座和大选的福,我作为一个极度讨厌聊天的人,靠着这些套路在各种场合中存活了下来。我也开始理解了有时这些看似无聊的社交对话:父母孩子家长里短儿子上学喂猫遛狗,能让陌生的都市人之间慢慢地、集腋成裘一般找到共同点,让他们敢把信任的手交给对方。我依然不信星座,但是慢慢地不再抗拒社交。有时候,我竟然也渐渐地跟别人一样,以为自己是个擅长社交的人。

直到有一天,我问跟我相亲认识的老公,媒人当时到底是怎么介绍我的?“他说你看上去特别能跟人聊天。”那多答,“但一不留神就会暴露出那个笨拙的害羞的本我。”

那一刻,我决定写下我这些年的场面话技能进化史,给23岁那年,跟台长一起坐电梯到17楼,那个不知该说什么话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