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一位已经痊愈的抑郁症患者租了我,吓到我了》(第3/4页)

我不知道该怎么打断她的讲述。

她还是一直不间断地在讲述,讲参加一次婚礼,讲买房子的事情,让她感动和难忘的事情,等等。

我看着。

在近两个小时的时候,我想必须打断她的说话了。

我回到了最原始的问题,即她想租我送蛋糕给他过生日的事情。

我问她:“你觉得他为什么不告诉你他的住址?”

她没有马上被我打断,继续说了她的描述,她说到:“……后来我逼自己去找了一个男朋友,怎么说呢,很简单的一个男生。”

然后,她提到:“怕我去找他吧。”终于我回答了我的问题。

最后,我问了问她,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她说:“去年11月停了药,没复发。”

我想以此结束了,说实话,后半段她的叙述,我已经被她弄糊涂了,完全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我斟酌了下我的说话语气,对她说:“我的建议是这样,他如果不想你给他送蛋糕,你没必要牵强。这样双方舒服些,要照顾别人的感受。”

我知道,这话相当于啥也没说。从她租我前,想租我给他送蛋糕这件事时,我的建议就是这样的。

而她叙述了这么久,一开始的想法是,想让我叙述完后,给她一个建议,是否要租我给他送生日蛋糕。

而我的答案,没什么变化。

不过,她没有被我打断,她似乎已经忘记了原本租我的目的。

她像似沉浸在自己的讲述中,要把事情讲完。

她继续讲着。

终于讲到了:“我记得他说过,他从来没有过过生日。我就是想,在最后,给他一个生日蛋糕。也从来没有人为我过过生日,没有那种主动给我过生日的人出现,所以明白他的感受而已。”

我说:“到时,我觉得尊重他的意思。如果他愿意的话,我觉得可以做这个事情。不勉强。”

我说:“嗯,那先这样。”

她说:“估计这是你接过的说话最多的客人吧。”

我说:“哈哈,是的。”

她说:“因为没人可以说,朋友不可以,谁都不可以。就是希望说出来就能放下。”

我说:“嗯,理解。希望你说出来要舒服些。我去忙别的了。”

就这样,我的这次出租终于结束了,晚上8点多,近9点开始,结束时是晚上近11点。

雇主评价:

前天六回在朋友圈发动态说要采访一名少女。对于“少女”这两个字我还是比较向往的,虽然我已经奔三了。看过六回采访的前三位少女,我想作为一名集刺绣、剪纸、钩编、陶艺等技艺为一身的“少女”,我有必要去试试。

但是六回采访了一个租他采访的少女。六回跟我说,如果想让他采访我,只能租他了。

很久以前我就想租六回,因为六回在北京。我曾经喜欢的那个人也在北京。我一直在等着他生日那天,租六回买个生日蛋糕陪他过生日,因为他说过,他从来没有过过生日。事实上我是想把第一次租六回留在这件事上的。

于是我拒绝了租六回采访我的建议。但是我隐隐觉得很不安。我看到六回在朋友圈里说他晚饭买了两个馒头,让我想起曾经有一个晚上,我躺在床上看了一部电影,叫《我是奋青》,看到里面男二因为经常加班熬夜猝死,然后,我为那个身在北京打拼的人担忧。帝都的生活压力我是不能感同身受的,但我可以想象。于是我想租六回,因为他也是在北京打拼的一员。

我并不知道要租他干什么,我跟他瞎聊了一会儿,聊到了《被嫌弃的松子的一生》,突然很想告诉他,我是怎么开始接触刺绣、剪纸这些手工艺并且从中学到了些什么的,就像松子那样。或许日子过得很艰难,但是手工给了我很大的动力去治愈自己,就像松子每一次开口唱歌一样,又对人生充满了希望,再进入下一段糟糕的生活,然后又开始歌唱,对人生充满希望,如此循环。

我看到他的起步价是66,于是我问他我可以66租他听听我的故事么。然后他问我可不可以是266。266相当于我做一次一个小时的心理咨询的价格,如果我打字的话,我想266我应该是可以聊两个小时的。于是我临时决定改变聊天的内容。

于是我像做心理咨询那样,开始滔滔不绝地说。

我记得我最开始做心理咨询的时候是在大学,那时候是免费的。我的老师是一个研究生,每个星期会约一次心理咨询,一次一个小时。这一个小时,大概有55分钟的时间都是我在说,我问她能不能说点什么,她说她在听,倾诉对于我来说是最好的,我可以每次去把所有的事情都讲一遍,甚至可以无数次重复地讲,直到我再去讲那些事情的时候不再感到痛苦,甚至感觉就像是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事情。我跟她做了将近一年的心理咨询,然后有一天我觉得我好像再也不需要再见她了。直到四年后我又见到了她,她在我就诊的医院上班,挺着一个大肚子。我已经把她给忘了,她认出了我,并告诉了我的主治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