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irty-three /各自的天亮/(第2/3页)

等我毕业了就娶你。好,我等你。

于是二姐一等就是六年。

其实某人很早就开始不对劲了,毕业后他喝醉的次数越来越多,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后来干脆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二姐心里也嘀咕,想着某人应该是辛苦赚钱,但后来想通了,谁赚钱能几天几夜不着家。

那时他俩开始不分昼夜地吵架,吵架,吵架,但二姐的口才某人根本没法比,每次他都被二姐说得哑口无言。有一次吵得特严重,二姐开始摔家里所有能摔的东西,包括某人新买的笔记本。某人打开窗户,一下把二姐的手机摔到了十楼下面。智能手机不比诺基亚,愣是摔得屏幕粉碎散了架。

某人第二天送了她一部新手机。

手机坏了能买新的,甚至买更好的,而感情有了裂缝连破镜重圆都不可能。

所以他俩不光没有破镜重圆,反而彻底分了手。

那天某人在二姐家收拾东西,二姐冲过去想抱住他,可还是忍住了。后来他俩在门口互相道了别,谁也不说话。

二姐想起那阵子快分手时,他俩打着电话,也是谁都这么不说话。

明明有千言万语,可对面再也不是那个可以说话的人。

相见恨晚变成没有默契,侃侃而谈变成无话可说,面对面交流变成翻山越岭,相识也能变成陌路那种感觉,就像你沉入了海底拼命想呼救,却喊不出声,只能看着自己一点点沉到海底,被黑暗吞没。

一周后二姐回了西安,走之前她说自己再也不会回北京了,与其待在这个伤心地,不如回家继续气势如虹。

那时我也真信那是我最后一次在北京见二姐。

可一个月还没到,她就又回来了。她说,原来的领导给她发了邮件说希望她回来工作,她想了想找个工作不容易,就回来了。我说,也好,只要你别再想以前那份感情,这工作总比你重新开始一份工作、重新磨合强。

但我错了,工作只是一个催化剂、一个幌子,二姐是为了某人回来的。

两人分手不到一个月,又旧情复燃、你侬我侬。我不知道他俩是怎么又搅和在一起的,看着他俩恩恩爱爱、和好如初,心想要真能和好也好,毕竟这么多年陪着二姐的,也只有某人。

有一天,我们和二姐一起去三里屯玩。二姐说:“三里屯这地方真不错,以后我要在这附近开个酒吧,你们可得来捧场。”我问:“怎么想到开酒吧?”二姐说:“这样某人在外面喝酒的时候就可以来我这儿了,免得他鬼混。”

包子和我互换眼色,我问:“你们现在怎么样了?”

二姐眉飞色舞:“等我们两个工作都彻底稳定了就结婚。”

听说某人的工作也快稳定下来,想想就是不久以后的事,我们都祝福二姐。

事实证明,某人给二姐的,只有“等”这个字。

半年后某人的工作稳定了下来,他俩又开始频繁地争吵,原因俗到像一部通俗的偶像剧。某人的手机里出现了一个三儿,这回两人吵架谁都没摔谁东西。

后来二姐说她摔不动了,以前她还会生气愤怒,这回她心灰到骨子里,已经没有力气再去发泄心里的情绪。

于是两人再次分手。

分手后二姐辞了工作,回了西安。她说难过的时候只想回家,只有西安能让她安心。

我去西安见过她一次。那时临近过年,她说自己马上要结婚了,家人介绍的,感觉还不错。

我说,祝贺你,终于找到归宿了。

二姐笑笑没有说话,我看不出任何感情。

过年时二姐打电话跟我说她退了婚,家人不能理解,不光是她自己,对方的家也被搞得天翻地覆。还好自己那时找的是个好男人,对她说既然不想嫁那也不会强娶,帮她好说歹说才勉强说服了双方父母。可她爸妈不乐意,觉得自己女儿给自己丢了脸,那天她边哭边说她在西安快待不下去了。

我说,这都是小事,你来张家港,我包吃包住。

二姐沉默了一会儿,说,我想回北京,我想开酒吧。

其实二姐很有市场,那阵她每天在酒吧门口溜达,还真有不少人问她要号码。她也不给,就说自己在门口等人,可一连好几天也没人看到她等到谁。

那时有人追二姐,开了辆豪车停在酒吧门口,进了酒吧就对二姐说:“我要把这个酒吧盘下来,包括你。”二姐也没含糊,回了一句:“滚。”

那人看二姐这样的态度,边往外走边骂骂咧咧:“你每天都说要等人,可我也没看到你真的等到谁,傻×。”

那天二姐喝醉了。

那天二姐砸烂了手机。

那天二姐还说了句:“为什么不是我?”

我想起她酒吧刚开张的时候,我说:“二姐,你这酒吧可得开久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