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 通往教学的漫长道路 5(第3/6页)

其他的家长变得不耐烦起来,语带挖苦而不失礼貌地问我是否可以不再讨论猫王,和他们讲讲他们的儿子和女儿。哈里的父母告诉那些人现在轮到他们询问儿子的情况。这是个自由的国度,但他们不想再听到这样的话。他们不愿意自己和这位来自旧大陆的好老师的谈话被人中途打断。

但其他家长说:好吧,好吧,老师,快点。我们晚上还有事。我们也是上班族。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想如果我对坐在桌旁的家长说谢谢你,他们也许会明白我的暗示,然后起身离开。然而那个心情激动的爸爸说:嘿,我们还没说完呢。

我的学生班长诺尔玛看出了我的两难处境,便过来帮忙。她对家长们说,如果他们想和我进行更长时间的面谈,可以和我预约,在下午见面。

我从来没有和诺尔玛谈过这类事。我不想日复一日地在那间教室里和不满的家长一起度过我的人生,但诺尔玛很镇定地继续。她递给那些不满的家长们一张纸,让他们用印刷体——拜托是印刷体而不是手写体——写下姓名和电话号码。迈考特先生会和他们联系。

牢骚平息了,大家都夸诺尔玛办事有效率,还说她应该当老师。她却说她不想当老师。她的梦想就是到旅行社工作,免费游览各地。一个母亲说:哦,难道你不想成家生孩子吗?你一定会是个很棒的母亲。

接着,诺尔玛说错了一句话,使得紧张的气氛又笼罩了教室。不,她说,我不想要孩子。孩子令人头痛。你得给他们换尿布,得到学校看他们表现如何。你永远不会有自由。

她不该这么说,你能感受到屋子里弥漫着对她的敌意。几分钟前,家长们还夸她办事有效率。可现在,他们觉得她关于为人父母和孩子的话侮辱了他们。一个父亲把她递去要求写姓名和电话号码的纸撕碎,扔到教室前面我坐的地方。他说:嘿,麻烦把它扔到垃圾桶里。他拿起外套,对妻子说:我们走,离开这个疯人院。他的妻子冲我大吼:你就不能管管这些孩子吗?如果这是我的女儿,我就会撕烂她的嘴。她没有权利那样侮辱美国的母亲。

我的脸着了火似的通红。我想向在教室里的家长和美国的母亲们道歉。我想对诺尔玛说:滚开,你毁了我的第一个校园开放日。她站在门旁,很镇静地与离开教室的家长道别,对他们瞪眼看她视若不见。现在,我该怎么办?那本教育学教授撰写的、会有所帮助的书在哪儿?还有十五个家长坐在教室里,等着了解他们的儿子和女儿。我该和他们说些什么?

诺尔玛又开口说话了,我的心猛地一沉。女士们,先生们,很抱歉我说了些愚蠢的话。那不是迈考特先生的错。他是个好老师。你们知道,他刚开始当老师,到这儿才几个月,还在学习。我应该闭嘴,因为我给他惹了麻烦。对不起。

接着,她哭了起来,好几个母亲跑过去安慰她,我却仍坐在桌旁。诺尔玛的工作就是一个接一个地叫家长过来和我面谈,但是她被那群安慰她的母亲包围着。我不知道我是不是该独立行动,叫:下一位是谁?比起他们自己孩子的未来,家长们似乎对诺尔玛所处的困境更感兴趣。当宣告见面会结束的铃声响起时,他们笑着离开,说这次和我的见面会很好,还祝我在教学工作中好运。

波利的母亲也许是对的。在我的第二个校园开放日,她说我是个骗子。她为她的波利、未来的水暖工而骄傲。他是个好孩子,想日后自己创业,和一个好女孩结婚,赚钱养家,远离麻烦。

我本应该感到愤慨,并且问她,她到底以为自己是在和谁说话?但是在潜意识里,有个疑惑一直纠缠着我——我是否在戴着假面具教课?

我问孩子在学校里都学了些什么,他告诉我有关爱尔兰以及你到纽约的故事。故事,故事,故事。你知道你是个什么吗?骗子,该死的骗子。我这么说是带着最深的诚意,是想帮助你。

我想当个好老师。我希望在孩子们带着满脑子拼写和单词回到家后,家长会给予我赞许。所有这些会使生活变得更加美好。但是,我有罪,我不知道怎样才能做到。

这个母亲说她是爱尔兰人,嫁了一个意大利人。她说她能看穿我。她一下子就识破了我的诡计。当我告诉她我同意她的看法时,她说:哦?你同意我的看法?你真的知道你是个骗子?

我只是想努力获得成功。他们问一些关于我生活的问题,而我作出了回答,因为当我设法教英语时,他们都不听。他们朝窗外看,他们打盹,他们一小口一小口地吃三明治,他们要出入证。

你可以教一些他们应该学的东西,比如拼写和一些大词。我的儿子波利得出去面对社会。如果他不会拼写,不会用一些大词,那他该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