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第5/5页)

用悼念死者的歌声来抚慰生者,虽然没有人希望在这种场合受到垂青,但奥德怀尔先生把爸爸的请求当成一种难得的殊荣。他引吭高歌,刚开始时声音还有点颤抖,但很快变得清澈悠扬。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跟着哼唱起来。

我记得爸爸所说的那些夏日,我常觉得天怎么黑得那么晚,也希望天黑之后能够凉快一点。有时我站在前厅的窗户旁边,奥德怀尔家的歌声伴着微风飘来。我聆听着奥德怀尔先生的爱尔兰民谣,微风中带着一丝淡淡的泥土香气,空气也逐渐变得潮湿,我知道这只可能意味着一件事:暴风雨就要来了。

这种时刻,家中显得难得地安静,琳茜坐在她房里的旧沙发上用功,爸爸在书房看书,妈妈在楼下做针线活或是清洗碗盘。

而我喜欢换上长长的棉布睡袍,跑到后面的阳台上去。大滴的雨点落在屋顶,微风从四面八方吹来,吹得睡袍紧紧贴在我的身上,也透过纱门纱窗吹进了屋里。清新的空气中带着一丝暖意,令人身心愉悦,天际划过一道闪电,随之而来的是隆隆的雷声。

每当这时,妈妈就会走到阳台的纱门边,像往常一样警告说:“再不进来,你非得重感冒不可。”说完,她也不催我进屋,而是安静地待在我身旁,我们俩一起听着大雨倾盆而下,远处传来阵阵雷声,大地的气息扑面而来。

“你看起来什么都不怕。”有天晚上妈妈这样说。

我喜欢这些母女俩心灵相通的时刻,我转身看着她,裹紧单薄的睡袍说:

“没错,我什么都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