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醒醒(12)

  “你的眼泪到此为止,你的过去到此为止。”恍惚间,他好像把我的手包在自己的手里,梦呓一般的说:“以后你要是再敢哭,我就把你掉起来打!”

  风来了,海涌起浪花。他的话来过,又消失在我的耳边。我不敢用力去分辨是真是假,我怕一分辨,一切都会消失。

  因为这一秒的幸福,无论真假,都太奢侈。

  大年初一下午两点钟,我和他坐上了开往北京的大巴。

  雪停了,阳光穿破云层撒向大地。在这一年中的头一天,一切都好像变了模样。一夜未睡的我好像不知道疲倦,津津有味地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他把我的头扭过去,接着把我搂紧怀里,粗声粗气地说:“你给我谁会儿!”

  我低声求他:“我们的事,暂时不要告诉你爸爸好吗?”

  “什么事?”他装傻,一脸呆相的看着我。

  我气得伸手去捏他的脸,好像早上他蹂躏我的脸一样地好好蹂躏他一回,让他尝尝那种又痛又气又好笑的滋味。他却把我的手紧紧一捏:“好老婆不打老公的,晓得不?”

  “不要脸!”我骂。

  他把我搂得紧一些,下巴抵着我的头发,叹息一声说:“不要脸就不要脸吧,人都给你了,我还留着一张脸有何用呢?”

  噢,对于这种无耻到将军级别的人,我看我还是睡觉的好!于是我不再理他,趴在他怀里装作老老实实地睡着了,可是没过一会儿,我又实在忍不住抬起头来问他:“对了,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想知道?”他问我。

  我点头。

  “想知道就让我亲一下。”他微笑着看着我。可是还没等我表示拒绝和不满,他的唇已经温热地按在我的额头。我心像一坨冰忽然遇到一壶热水,来不及反应就已经全面化开来,漾起一颗一颗的小水珠,痒得要命的舒服。

  “睡吧,宝贝。”他说,“我也困了。”

  “告诉我。”我不放过他。

  “笨丫头。”估计不公布答案的我会睡不着,他只好对我坦白,“你把装钥匙的那个快递信封扔在小阁楼的垃圾桶里,被我捡到了。然后,我又开了你的电脑,查了你的历史记录```”

  “好啊,你!”我生气地指着他。

  “要怪就怪米砂。”他说:“是她教我这招的,她说她当年也玩过离家出走,别人就是用这招找到她的。”

  “你把这件事告诉米砂了?”我不满,“你怎么可以让他担心?”

  “是你让她担心的,你还赖在我身上?”他说,“看来回去真的要吊起来打,不然你不会醒悟自己做了件多么不应该的一件事!”

  “你爸呢?”我问他,“他是不是很生气?”

  “当然。”江爱笛声说,“他早放话了,等你回家,一定要惩罚你。”

  我把头抬起来,紧张的看着他。

  “把你罚给我当老婆。”他说完,哈哈大笑,引起前后座均侧目,我才发现自己又被他捉弄了!不过这会儿我却没心情跟他算这个账,我坐直身子,用恳求的语气很认真很认真的回到正题:“可不可以,可不可以不告诉你爸呢?”

  他用一根手指放到我的唇上,微笑着告诉我:“你就不必操这个了,以后的事,都由我来处理,好吗?”

  我在他眼睛里找到一种信任,它迅速的变成一种安全感,继而转换成一种深深的睡意,于是我闭上眼,重新倒入他的怀里,这一次,我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我没想到,江辛会来长途车站接我们。当江爱笛声拉着我下车后,他对我并没有责备,只是说:“我叫好车了,我们回家吧。”

  江辛走在前面,我和江爱笛声走在后面。他一直紧紧地握着我的手,不许我跟他松开。好在一路上,江辛都没有回头。上车的时候,他忙着跟司机说话,也没有发现任何不妥。江爱笛声偷偷地朝我眨眼,我把眼光放到窗外,不敢看他。生怕江辛会从后视镜里看到任何秘密,然后打开车门大声叫我滚。

  可是他到底会叫我滚还是会让江爱迪生滚。我还是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大,可是那会叫我滚更让我难受。

  我的预感一向很准,他不会同意我和江爱笛声相爱,无论从哪个角度,他都不会同意。可是“相爱”这个伟大的词,对我来说还真是有些难以消化呢。

  回到家里,才发现江辛做了一大桌好菜等着。门口的小红灯笼又被他挂上了,茶几上还放了一束新鲜的百合,窗明几净,一切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