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 行天身上的谜团(第9/11页)

“就是这个哦。”

露露对脱了鞋的多田说,指了指分隔厨房和房间的三合板贴面的拉门。她又对不停消耗卷纸的行天说:“哎呀,你鼻子通红。”

“海茜已经上班去了哦。说昨晚见了你们哦。”

说着,露露坐在房间里的梳妆台前,重又开始化妆。她像个在狂乱状态下画素描的画家,毫无顾忌地描开了眉毛。

“那么可劲儿画能行吗?”行天吸着鼻子低语道。

多田既没给自己也没给别人画过眉毛,但也觉得大约不太妙。

“露露小姐,吉娃娃的事……”

“我懂哦。”

露露明快地堵上了多田的话。“我本来是打算在真正定下来之前不告诉海茜的。那孩子比我年轻,对你们发了脾气吧,请别怪她哦。”

她黏上假睫毛。等着睫毛在眼皮上黏牢的当口,露露将视线从镜子移开,看向多田。

“那么,怎么样?能修好吗?”

假睫毛位于眼皮的中央,这是打算让眼睛看起来有那么大吗?到底要怎么弄呢?多田没把满腹疑问挂在脸上,蹲下身检查门的状况。

由于是老房子,门已经变形,偏离了门槽。把门的底部削掉一点倒也可以,但那样一来,如果木头因为湿度变化而收缩,就可能会喀哒作响。

多田作出说明后,露露边给假睫毛满满地涂上睫毛膏边回答:“削掉好了哦。”

“反正,这里那里都是缝,喀喀哒哒响着呢。”

露露在合同上签下“露露”二字,付了两千日元。这是露露在那泛着霉味的平房里的二十分钟。多田递过准备好的发票,收下钱开始工作。

他趴在地板上察看了门槽和门的接合部位,谨慎地判断该削掉多少毫米。接着从带来的工具箱里找了个小型的刨子,对刨刀稍作调整。行天在这期间把门从门槽上卸了下来。

刨子是吞噬时间的工具。每次把刨刀对好,拉动,便从时间的沉淀里削下薄薄的一片,空气中缓缓泛起沉睡的木头的芳香。

多田每推完一次刨刀,就把拉门放回去试拉一下。

“很专业哦。”

正在关注工作进展的露露的双眸,靠着眼线变大了一倍左右。

等到拉门可以顺畅地拉开推合,再给门槽涂上蜡就算完事了。多田根据以往的经验知道,要是削得太厉害就会前功尽弃。

“行天,过来上蜡。”

这么点儿事,行天也能干好吧。此人除了把门拿下来放上去,就是在厨房里干站着。总该给他加点干劲才是。

又在擤鼻子的行天问露露:“我能先借用一下厕所吗?”你这家伙到底是为了什么老要跟过来啊,多田很想对他来这么一句。但知道说了也无济于事,多田便只是默默地上蜡。

厕所传来巨大的水声。那家伙大概把擤鼻子的纸也顺便冲走了吧。

“那人好怪哦。是你朋友?”

“怎么可能。”

多田收拾干净木屑,做好了回去的准备。他站起身,把门推拉给露露看,以确认完工。“这样可以了吧?”看向榻榻米房间的多田忽然僵住不动了,因为露露正一丝不挂。

“哎呀,抱歉哦。我再不换衣服就赶不及了哦。”

露露把一条闪亮的蓝色吊带裙比在身上,逼近多田问,“哪件哪件?”她适度丰腴的下半身依旧暴露无遗。

这是在考验我吗?不管怎么说行天在厕所也待得太久了吧。

是谁都好,快来救我!多田刚在心里喊,忽听得一个声音说:“我来取那个喽,露露。”随即玄关的门猛地被打开了。转头看时,身后站了个年轻男人,那模样活脱脱就是画上的小混混。那人的眼神明显发直。

“你小子是谁啊?”男人吼道。

“信仔!”吊带裙才套到脖子下的露露叫道。

海茜说的男人就是这人!多田意识道。情况糟糕至极。这情景看起来简直像是多田把露露的裙子给掀到了胸口以上。

果然,叫作信仔的男人穿着鞋就闯进屋来。

男人用眼角瞪着多田,低吼一嗓子:“这怎么回事啊?露露!你不是把我给甩了吧?”

一切都猝不及防。露露刚说了声“信仔,这人是……”男人就扬起胳膊冲她狠狠抡了过去。露露的后背撞到门上,整个人跌在厨房地板上。

“露露!”

多田一把推开男人,奔过去扶起露露。他还是第一次亲眼目睹对女子施以暴力的男人,比起愤怒,更多的是愕然与混乱。

“我没事哦。”

露露抬起脸。她的左眼充血了。被推到水槽边的男人正试图重新站稳,半跪在地上的多田一回头,便冲着对方的肚子用力一推。简直像幼儿园小孩推推搡搡,多田想。但因为不习惯打架,他不知道如何是好。趁那人没立稳身子,他护着露露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