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懂得分享(第2/3页)

老员工乔西每天都会给要参加考试的雇员上课。早上讲理论,下午是实践。她给学生讲行业的基础知识:如何护理、清洗,如何不让病人下床更换床单。在走廊拖地时,我常常偷偷透过房间的窗子看她上课。我也很想参加,但却不敢。无论如何,要想参加这个培训,要通过测试,我觉得自己根本就没这个能力。直到有一天,我的目光与乔西的目光相遇。我看到她让学生稍等片刻,之后走向门这边。我被发现了。我赶紧拿起拖把,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但我又突然害怕了,就像自己刚犯了个大错一样。她走近我,笑着望着我。

“你能告诉我为什么还在做清洁吗?”

我没明白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我开始结结巴巴,大滴的汗珠也冒出来了:“我……我还没完成工作……”

“测试在月底。你如果愿意的话还可以准备。”

“这不可能……我不行的……我不知道……”

“可以的,可以的,你照顾病人已经有些时间了。我今天就给你报名。你回头来我办公室找我,我和你解释。”

另一个人的羞辱给我留下了如此深的印记,我甚至一秒钟也不敢想象自己去参加考试。我觉得自己一无是处。“蠢货”。我当然也想走得更远,而不仅仅是给孩子讲故事或是给老妇人买花。但事实是,我需要控制自己的发病。这倒霉的病肯定会再一次让我失去工作。怎么办?我决定把一切告诉乔西。

“乔西,您知道吗,除了不能通过考试之外,我还有一个毛病。有时候,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倒在地上,失去知觉。等我醒过来时,什么都记不得了。”

我惭愧地动不了了,这还是我第一次如此坦率地跟别人讲话。她一定觉得我疯了。

“我们回来看看吧。”她回答道。

什么叫我们回来看看吧?我对这个答复可不满意。我的病太严重,太误事了。如果随时都有可能像纸牌屋似的轰然倒地,我不可能成为护士。

三个月以后,我坐在办公桌前,埋头回答一份基本知识试卷。还有数学测验和写作,要回答“为什么您想成为一名护士”。几天后,该交卷了。乔西特意把我的留在最后看。“好了,下面看看这个最不行的。”她说道。我惭愧极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我甚至不敢抬眼。之后,我用眼角望了一眼卷子,我看到一个数字。我用了几秒钟才看明白这个分数:19/20。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成功了。我先要参加助理护士的培训。一年后,我就可以进入护士班了。这个结果超出我的预期,虽然困难重重,我还是走上了成为一名护士的道路。像莎伏安艾克一样,像卢梭妈妈一样,像个大人一样。

从此以后,我作为助理护士,正式照顾病人。帮助不能动弹的人洗漱,帮助生理期的女性,帮男士们刮胡子。我为他们擦洗、穿衣、整理床铺,给房间通风。这是个不讨喜的工作吗?对我来说,这简直太让我开心了。我为别人服务,给病人带来舒适和安慰。有人信任我、感谢我。我生命中第一次感觉到喜悦,感觉自己有价值。对我而言最重要的,就是关注没有来访、感觉孤单的病人。我会更经常去看望他们,给他们带来点人气。在收回餐盘时,我会注意他们吃了什么。对于没有胃口的病人,我会寻找原因。是不是因为食物不好吃?还是因为他们不舒服?接近其他护士,我才意识到她们的工作要比我的更令人不舒服。护士常常不得不做一些“坏事”:打针,包扎,打点滴,要拔下或插上不同的导管、引流管。所有这些对于病人来说都是异常疼痛的。助理护士却只做“好事”。她会扶起枕头,拉起被子。病人喊她帮着洗头,刮胡子。事实上,我觉得自己被付钱照顾、呵护这些人。这些都非常适合我。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作为助理护士,我有权把所有孩子都抱在怀里,这对我来说,简直是无价之宝。

当然,我也很快能发觉一些病人的内心想法。第一次是和一个男病人,我要帮他洗漱。看到他勃起,我首先想到的是检查下自己的身体是不是有裸露。这可不好说,掉了一颗扣子,这也是有可能的。夏天很热时,我们在医院都是直接在白大褂里穿内衣。对于女护士的性幻想也并不完全空穴来风。不对,我没什么问题。我又看了看病人,我这才意识到他和我一样不好意思。他因为不能控制自己而尴尬。他什么也没说,我也没说。我给他洗漱完毕之后就一声不吭地走了。一些手术还需要助理护士给患者剔阴毛。我也从那时起学会了如何分辨羞涩男性和老色鬼。前者会避开目光,露出紧张的微笑,脸红。后者呢,还没碰他们就勃起了,这种人真让我恶心得想吐。不过,一位护士教给我一个很有效的妙招:滴上几滴乙醚他们就软了。老色鬼立刻变成尴尬的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