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4(第3/8页)

高岑让他们随意转转,岳宁便领着苏闻参观公寓。书房的木饰门借鉴了古式屏风,极具风味,岳宁摸了摸质地,对苏闻说:“岑姐念旧,喜欢老年代的东西。当初苏禾的设计细节,我就有咨询过她的意见。”

他点头,还记得最早拿到酒店设计图纸,有被许多极为精心考究的地方震撼。

她旁若无人地向他依偎过去,掌心贴在他胸膛上:“以后我们的家,也交给我设计好不好?”

是笃定会被应允,才能在祈求的口吻中不知不觉夹杂甜蜜的娇柔。

岳宁望着他,这个男人,是她此生最大的叛逆吗?她割舍掉国外的康庄前途,只是为了能够与他朝朝暮暮,而苏闻很少提及这些,总得由她这女子牵头,被闺密们当作消遣谈资,幸好她不在乎。

她在乎的是每每此刻,苏闻温文尔雅的面容里有太多她看不透的愁绪。他不反驳也没意见,最后只道一声“好”。

“好。”

又是这样。岳宁不想破坏气氛,挽住他往回走。

漆黑空间里晚江贴门靠着,一门之隔的嗡嗡交谈渐行渐远。一字一诺,那声“好”,岩石般冷峻又梦境般辽远,振动于耳膜之上久未消弭。时光辗转,哪怕一秒你就有可能成为别人的风景。云树遥隔着我翻不过的千山,亦是你涉不尽的万水。

“哭什么?”

“没有啊。”

嘴硬,眼泪都滴到他手背上了。高以樊还牵着她的手腕,冥冥中探到节奏紊乱的脉搏,也许是氛围使然,他鬼使神差地将手轻轻下滑,带着安慰的意图,握住她冰冷发僵的手指。

不是没有牵过女人的手,友好轻携或十指紧扣。但似乎太久没有过此刻这般异样的感受,掌间战栗将他的心拖进冰窖,而他却想穷其所有予她温柔。

她没有抗拒,这让高以樊又安心又失落。她没有抗拒并不是因为默许,只是无暇顾及。这样想着,连最后那一点点安心都化为灰烬。

他突然很想抽支烟。

“你怎么知道我想躲起来的啊?”

材质轻薄的窗帘合着,视觉习惯黑暗以后,能渐渐分辨出书房里的摆设--书架、写字桌、台灯、地球仪,还有一条条卷轴。高以樊的人影即使没在黑暗里,依旧能见那眉骨、鼻梁、唇峰、下颌,棱角分明。他十分自然地松开手:“世界上的人不全像岳宁那样白目。不过,这样的傻瓜往往更容易得到幸福。”

他点到为止。晚江伸手摸眼睛,湿漉漉一片晕在掌心里:“不能说的秘密啊,名侦探高帅富先生。”

这样故作调侃的语气,倒是变相证实了不久前那夜,他未问出口的电话号码一事。将他最后那点不确定坐实,内心滋味竟比预料中复杂,他接纳了那愚蠢的封号:“保密可以,虾饺赔我。”

晚江一时语塞,良久才记起来,他指的是在成记里,自己有抢过他一只虾饺。她笑得肚子痛,蹲下去缩在高以樊脚边,泪滴子越笑越多。

“相信我,我不想哭的。不过好像还是失态了,抱歉啊。”

“算了。”

享过真情的人似乎都有一处软肋,一旦触碰就伤筋动骨。人间自是有情痴,最苦不过我为你牵肠挂肚,可你为其他人执迷不悟。

她索性捏住他的裤脚摇了摇:“谢了。”

“朋友之间不必言谢。”

说得倒是大义凛然,高以樊也蹲下来,内心角逐片刻,还是没有允许自己展臂拥住眼前蜷成一团的人。这安静密闭的暗处,他该告诉谁,他日渐破土的失控,无法坐视不管她的孤立无援。

忙碌的工作日,办公室里最不缺的就是咖啡味。创意企划部的女同事大灵从隔壁部门串门回来,搜刮到了几包速溶摩卡,见脸色不愉的田恬刚走,甩着手里的咖啡问:“呀--谁惹咱们田姐不高兴了?”

一同事不怕死地说:“麦总呗,还能有谁?结婚什么的真麻烦……”

同为已婚人士,那种每个月总有几天气得想分房睡的心情,大灵深有体会:“可不是!前阵子我不也被家里那头猪气得掉肉。”

“没见你瘦了啊……”

“那不是后来又被他喂回去了嘛。”

晚江双手在键盘上打字,耳朵却竖得老高:“这结了婚的女人啊,连抱怨都是甜蜜的。”

大伙儿果断开始瞎起哄,闹得大灵满脸通红,一时间整间屋子好不热闹。晚江关掉窗口,还未按下关机键,眼瞧大灵活络筋骨就朝她扑过来。连忙抓起包百米冲刺般逃了出去,将大灵的呐喊甩在身后。

晚江坐上去A大的公交车。

毕业后留在B市工作,闲暇之余,她和杜宝安都会回到母校看看。有时候是逛几圈操场,有时候是吃一顿食堂,路遇那些年轻无限的面孔,青春得就像自己有过的年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