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班牙篇(第2/10页)

就像《爱丽丝梦游仙境》里的场景,我们的魔术师来到了镜子的另一面,行李集散处。行李传输机把他当成个大箱子,在传送带上转了一圈,由于没人认领,他又被传送带送到了行李集散处。

一阵剧烈的疼痛让他变了脸色。

他轻轻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青春痘在他脸上留下了许多坑坑包包,现在在这些坑坑里和包包上,都扎着许多小冰碴儿,应该是刚才那出租车司机朝他扔冰箱的时候弄的。

他整个左脸上都是冰碴儿,就像是脑袋被冰箱砸了,实际情况也差不多是这样,也像是被一根忘在冷库里的铁棍打了一下,好吧,我也知道,这个比喻有点儿奇怪。

太可怕了,这可能就是自己命中的一劫,非入地狱不可,阿贾不禁想到。因为即使他成功地躲过了那个二货和他家那头母老虎的袭击,这种痛苦也可能还会再次降临。

阿贾现在在机场的安全区,一个很大的欧洲机场的安全区,古斯塔夫肯定不会追到这儿来,但问题就在这儿,这儿也是像他这种闲杂人等不得入内的地方。闯进这里,和他刚刚说的要改邪归正的誓言貌似有点儿相悖。

如果警察这时候冲进来的话,会看到一个山寨版的阿拉丁,这位仿版没有会飞的魔毯,只能躺在转动的行李传送带上。如果他们能像他们的英国同行那么有能力,那么有效率的话,最初的惊呆一过去(这期间可能有时间说一句“哦,天啊”表示惊讶),就会立刻冲向这个山寨版阿拉丁,然后根据送他来这儿的那个国际接纳协定,把他送去北极,或者送去冰岛,原因很简单,就一个:因为他满脸都是冰碴儿。

就像一个罪犯想要销毁自己的犯罪证据一样,我们的魔术师用自己的衬衣袖子使劲儿地擦了把脸,当然,在这期间,他身下的传送带一直在坚定地转着圈儿。

五分钟过去了,汤姆·耶稣·库尔特·桑塔玛利亚还在凝视着自己这辆伊比利亚航空红黄相间的小高尔夫的后视镜。

虽然他今年只有28岁,他发现自己似乎在一瞬间变老了。大大的黑眼圈像是两个躺着的括号。“这工作真是耗费精力,”他自言自语道,“我需要一份非固定期限工作合同。”

就在他正要返回行李存放处的时候,一个男人拎着一个小冰箱大步朝他走来。他身边跟着一个中年女人和一位年轻姑娘。女人穿着一件印花浴袍,就是刚洗完澡顺手披身上的那种。年轻姑娘身上有一种他很熟悉的气质。他每天上班的路上都能碰到在路边招揽生意的小姐,这姑娘身上的气质和她们如出一辙。

“先生,我的行李箱又被传送带运回行李存放处了。”这个男人的西班牙语说得不错,但是有浓重的法国口音。

古斯塔夫下定决心,这次一定不能再让那个印度人逃出他的手心,他想方设法想进入行李存放处。挺着个啤酒肚,再加上身手也不那么敏捷,古斯塔夫没办法像他的敌人那样顺着传送带进到行李存放处。

“请您稍等一会儿,传送带一会儿就会把您的箱子再送出来。”汤姆回答说,他负责这儿的行李搬运。每天回答这些旅客的白痴问题真是又累又烦。他在航站楼的这一侧真是倒霉,亲们,传送带是转圈儿工作的好吗?

“我知道,我知道……”

“既然您知道……”

“我知道,但问题是我女儿低血糖。”这位茨冈司机师傅一看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迟钝42?这样说这位漂亮的小姑娘可不太好。她哪能像河马那么迟钝呢?”

又有一个人认同自己的美貌,杰西卡满意了,她微微一笑,然后羞涩地低下了头,小脸蛋通红。这个西班牙小伙子穿着他这身蓝色的工作服真是太迷人了。魅力之大几乎都要超过凯文了。

“是低血糖。”这位茨冈父亲的语气变得不那么友善了,“我女儿有糖尿病,得赶紧打一针胰岛素控制血糖。这个药就在那个箱子里。”

他一直想找机会用上一句他最喜欢的美剧《急诊室的故事》中的对白来搭腔,现在这个机会终于来了。

“她看起来还好吧,没你说的那么严重。”汤姆反驳说。虽然情况貌似很紧急,但是他依然冷静、沉着。

古斯塔夫用胳膊肘碰了碰女儿,示意她配合点儿。杰西卡马上抬起头,做痛苦状。

“好吧,我这就去行李间。”这个管行李的小伙顺着古斯塔夫的意思说道。赶紧满足他的要求得了,省得在这儿浪费时间跟他争论。

再说这姑娘也确实挺可爱的。

他准备发动汽车。

“我和你一起去吧。你不知道是哪个箱子。”古斯塔夫跟了上来,把手里的冰箱往地上一放,自己坐到车上。

汤姆看了看坐在自己身边副驾驶位置上的男子。身材不高,五十岁上下,腿上穿着一条皱巴巴的黑裤子,一看就知道是廉价货。衬衣和裤子一个颜色。脖子上挂着一条粗粗的金链子(快和船上用的缆绳一般粗了),胸毛很长,黑白交杂。要不是他手里拎着个冰箱,再加上身边这两个女人的气质,汤姆都觉得这位应该是刚参加完葬礼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