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成长碎碎念

我们嘴里说过好多天荒地老，生生世世，我们在自己的青春里肆意妄为，爱得死去活来，因为我们没在乎过对方的感受，只关心自己爱或者不爱。我们爱吗？我们那时候年轻，不懂，所以更多的是爱自己才对吧。

1

小时候对于超级英雄的崇拜要比现在热衷得多，那时候心目中的超人绝对不是那种身穿圣衣会打天马流星拳的，更不是那种把三角裤穿到外面然后四处乱飞的，我那时候心目中的超级英雄必然是个和我们都差不多的普通人。

比如我同桌茶米口中的他哥哥，就是我心目中的超级英雄。

我读小学，他哥读初中，抽烟，喝酒，逃课，打架，拥有我做不到的一切技能，刀光剑影，侠义江湖，横行校园，无所不能，老师镇不住，父母管不了，总之就是好厉害的样子。另外茶米还悄悄告诉我说，他哥哥15岁的时候因为抢劫银行整了一下容，事关重大，牵连甚多，差点连茶米自己都整容，当时我盯着茶米那张呆萌的脸，凝视，再凝视，最后信了。

简直是相信得既坚定又崇拜。

可能是家里有黑社会的原因，茶米情窦开得比我早，小学五年级开始就和隔壁班的一个女生谈恋爱，我很羡慕。倒不是羡慕那女生长得挺漂亮，主要是羡慕那女生每天的零花钱超多，在我每天还在吃5毛钱的碎碎冰的时候，那女生每天都给茶米买可乐。

你们可能没有我这样好的机会，能看到一对早熟的小崽子在家长和老师的双重压力下，依然爱得死去活来。最有趣的一次对话是在思想品德课上，我和茶米坐在角落里，他在外面，我靠着墙，那时候我全神贯注地听课，在本子上用人类看不懂的字体记着笔记，记着记着忽然发现脸上有灼热感。

我说：“你这么盯着我干什么？”

茶米说：“你知道你靠着的这面墙对于我来说是什么吗？”

我看了看他，看了看墙壁，又靠了靠，问他：“你困了？”

他一脸诗人气质地说：“对我来说是万水千山。”

看着我的一脸茫然，茶米长叹一声，摇摇头，说：“唉，你不会懂。”

然后老师的粉笔飞过来，我和茶米就因为上课说话，一起出去罚站了。去他的万水千山，我后来才想通，墙壁的那边就是隔壁班，隔壁班有那时候茶米最惦念的人。

茶米，想她了就说想她了，小学生干吗弄得这样复杂，人话不说你装什么孙子？

2

老师说做事要有计划。

初中的时候我有一个计划，就是彻底调整状态，上演一次伟大的求学路上的逆袭，我先要搞定语数外，然后学明白史地政，最后发愤图强拿下物化生，成为校园里受人敬仰的学霸。

此后，我每天励志为此奋斗，别的同学开始男女互相暗送秋波有肢体接触的时候，我却因为早上起来得太早，而在补觉。那时候对理想和目标都很执着，认为选了一条路不走到死也要走到黑。

同班同学谷华，喜欢另一个女同学，他很痛苦，想表白，然后语言表达能力又很差，所以就经常找我给他建议，弄出个完美的求爱计划。我很痛苦，特无奈，我就胡说八道地建议他先找到合适的定位，然后出击，要领是不管招式怎么样，一定要摆得很拉风。

他问我：“那到底要多拉风？”

我继续胡说：“要很帅，要很引人注目，要让她觉得你在为她付出。”

他稚嫩地说：“我爱她爱得不得了，死给她看，我都行。”

我说：“呃……”

后来他经过几天的沉思，成了我们初中第一个染一头紫发的男孩，被记了处分，叫来了父母。

父母打算回家收拾他，所以一面在班级门口和班主任寒暄，一面叫他进班级收拾书包。他含着眼泪知道要挨打，准备“受死”之前，写了一张字条偷偷放在了那个女同学的桌子上，上面写着：“为你这样，我喜欢你！”

没人告诉我他们是怎么在一起的，直到他们分手那天，我才知道有字条这一回事。女同学告诉我当时谷华写的内容，我一面劝慰女同学，一面在心里想：“唉，他语言表达能力还是那么差。”

后来谷华为了挽回女同学的心，割了动脉被送到医院抢救，拔了输液管给他妈妈急得直流眼泪，他玩绝食，不去学校，那时候几乎每次看到我，都会像个精神病患者一样甩着紫色的刘海儿对我说：“我爱她爱得不得了，死给她看，我都行。”

这么多年过去了，早断了联系，一次偶遇，约了时间吃饭。在饭店我看谷华活得不错，并没有死给那个女同学看，我问他：“当初为什么那么喜欢她？”

谷华的回答依然简单粗暴，他说：“这我哪儿知道，那时候看见有个漂亮的女生，就觉得自己真喜欢她，其实喜欢不喜欢她我不知道。但那时候觉得，喜欢她，就要赔上自己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