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疼她的人去了(第2/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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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礼上,萨姆握着梅丽德丝的手,见过了她的父母和其他亲戚,还见了莉薇所有的朋友。梅丽德丝非常详细地把每个人介绍给萨姆,“这是娜奥米。在二十世纪五十年代,她和她丈夫经常和外公外婆一起参加舞会,她和外婆也经常一起看电影,娜奥米跳舞跳得很好的。”“这是拉夫·梅尔,这是艾拉·梅尔,他们经常和外婆一起吃饭、看电影。”“这是佩妮,她就住在楼下,她是外婆最好的朋友。她的丈夫阿尔伯特也刚刚过世,说不定我们说话的这个时候,外婆正和她丈夫在天堂碰面呢。”说着说着,梅丽德丝和佩妮就开始抱头痛哭,萨姆站在一边,觉得有点尴尬,他把手插在口袋里,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帮到这两个伤心的女人。

与此同时,梅丽德丝的父母看起来也和萨姆一样不自在。梅丽德丝的妈妈朱莉正用长长的袖子擦眼泪,她紧握拳头,时不时把散乱的头发别到耳朵后面。女儿在这种社交场合中的得体表现让她觉得宽慰,但每次她自己一看到熟人,试着挤出一个微笑时,又忍不住泪如雨下。梅丽德丝的爸爸凯尔,则对现场的情况做出了迅速的判断,他觉得梅丽德丝已经处理得很好了,于是,他决定陪在妻子身边,他们就像是婚礼蛋糕上的一对小人儿,形影不离。事实上在平时,他们也一直是这样相互陪伴的。他们住在西北边海上的小岛,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他们也很享受那样的状态。他们在岛上开了一家陶艺工作室,工作室前面是商店,出售陶器成品,卧室在楼上,周围是菜园,他们就吃自己在菜园里种出的蔬菜。他们每天制作陶器,讨论艺术,手牵手雨中漫步在海边,有时会划独木舟去附近的小海湾探险。他们要坐上很久的轮船,然后开上很久的车,才能到西雅图,他们把西雅图叫作“大城市”。他们不是那种只吃素食、从不洗澡的隐士,他们只是想与外面的世界保持距离,与真实的生活保持距离。他们没有什么朋友,也从来不会主动给梅丽德丝和莉薇打电话,而是等着她们打过去。梅丽德丝是他们唯一的孩子,他们当然很爱她。但是,他们更爱属于他们的二人世界。

梅丽德丝的表哥则与他们完全相反。

“你好,我叫戴希尔·本特莱弗利。”表哥朝萨姆伸出手,露出一个牙膏广告式的微笑。

“你真名不是叫这个吧?”萨姆试探性地笑着问,他不想惹表哥发火,但又觉得这应该不是他的真名。

“确实,真名不是叫这个名字,”戴希尔眨了眨眼,“但我现在就叫这个名字。就连我妈都得承认,这个名字比她给我起的名字好听多了。”

“我最开始给他起名字时,还对他不是太了解嘛。”戴希尔的妈妈,梅丽德丝的舅妈麦蒂耸了耸肩。

戴希尔是朱莉的哥哥杰夫的儿子,他和梅丽德丝是同一天出生的,他们觉得他们就像是一对双胞胎兄妹,但实际上,他们除了同一天生日、同一个外婆之外,并没有什么共同点。戴希尔住洛杉矶,他是双性恋,有时和同性在一起,有时和异性在一起。他在好莱坞周边赚点小钱,但并不是真正拍电影。梅丽德丝不知道他平时在干什么,也从来不装作很懂他的样子,从来不多问他问题,但他们的关系一直很亲密。

“我猜,我现在是这个家的一家之主了。”葬礼结束后,表哥说。

“那我算什么呢?”朱莉说。

“你还没到那水平呢。”戴希尔想把话说得幽默点,但表情却是那么难过。

葬礼完了,大家各自回家,梅丽德丝的父母暂住在她的公寓。杰夫舅舅和麦蒂舅妈住进了市中心的一家高档酒店,麦蒂舅妈说:“生活不如意的时候,就得好好享受。”戴希尔则住在外婆家。梅丽德丝和萨姆一起回到萨姆的公寓,直到这时,萨姆才终于有机会好好抱抱她,她才终于只属于他一个人了。他飞过半个地球,梦想的就是这一刻的团聚。虽然,这样的团聚和他想象中的不完全一样,他有一些失落,一方面,能和她重新在一起,他很开心;但另一方面,她的悲伤又让他担心;但他还是抱紧了她散发着海水气息的身体,轻轻地诉说着心里的浓情蜜意。

“我饿了。”她突然说。

“真的吗?”

“真的,奇怪吧?”

“家里没东西吃了。我出差了两周,家里没存什么吃的。”

她笑了,然后变得严肃起来,“我忘了。”

最后,萨姆终于找到两罐罐头汤和一些饼干,他把汤热了热。他想表现得悲痛一些,但他抑制不了心中的喜悦——能跟她再在一起,他实在太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