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分 破解苦难拼图 第六章 孤独的苦难旅程

你可能已经发觉,到目前为止,我讲到试炼时,几乎都谈及我们对试炼的反应,以及我们的反应如何影响他人。了解到我们处理自身问题的方式能够鼓励别人并归荣耀给上帝,岂不是很令人兴奋吗?

但这并不适用于本书的某些读者,如果你很少接触其他人,也许你就是其中之一。也许你是一位独居的老人,很少外出,也鲜有访客上门。近年来,你原本积极的社交生活被一种更安静的生活方式所取代—也许是读书、养宠物或料理小花园。“我承受的苦难怎么能建造我身边的人呢?”你也许会问,“我身边根本没人!”既然无人在你身边见证和关注,你对试炼的反应怎么能有助于实现上帝的旨意呢?

或许你属于另外一种人:整天和很多人打交道,却缺乏真正亲密的交流。你每天和别人谈论天气、体育、时尚之类的话题,而人生的真正难题,那种使你夜不成寐、苦苦思索的难题却深藏在你心里。你在走廊里笑着跟同事打招呼的时候,你面对的重重困难并不为他们所知,因为有些难题你就是无法跟任何人诉说。可话说回来,如果别人不知道你的难题,他们怎能从观察你的处理方式中受益呢?

更令人沮丧的也许是,亲眼见到你以敬虔态度对待苦难的那少数几个人似乎无动于衷。你做的榜样并没有鼓励他们,上帝对你持久的恩典并没有触动他们。这时候,你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辞了工作、花了好些钱参加竞选却最终落选的政客,所有的苦都白受了!

白白受苦……想想多么可怕。为信仰受苦,行!为家人受苦,甘心!为欲望受苦,也许会。可是什么都不为的话,多么可悲!其实,不论你属于上述哪一种情况—孤身一人或孤独寂寞,当你觉得自己的痛苦和悲伤都是无意义、无价值时,会很容易陷入一种绝望的境地。

要说我认识的人里有谁算是典型的白受苦,则非丹妮丝·沃尔特莫属。读过我的第一本书的人大概还记得,她和贝蒂·格洛夫、B. J. 还有安,是我在格林奥克斯康复医院里的四位病友。在我入住格林奥克斯的一年半前,丹妮丝正在巴尔的摩西城高中上高三,是一位人见人爱的美女拉拉队长。一天上午课间时分,她在和几个同学跑上楼梯时,不慎跌了一跤。谁都没当回事,朋友们帮她掸了掸衣服,捡回散落的课本。

“岁数大了,腿脚不灵便了吧?”有人开玩笑。

“不知怎么回事,”丹妮丝带着困惑的神情,歪着头说,“我觉得腿有点软。”

“大概是你总吃瘦身餐的缘故。”她最好的朋友提醒,“你真没必要减肥的,你的身材已经够棒了。你完全可以多吃些午餐,只吃一根胡萝卜和一个苹果哪够?”

“我想你是对的。”丹妮丝表示同意,然后大家就去上课了。

可到放学的时候,她几乎无法走路。回到家,她直接上床睡觉,醒来吃晚饭时,她的下肢竟然瘫痪了,很快,上肢也瘫痪了,不久她就双目失明—医生一直无法确诊她到底患上了什么病。

丹妮丝·沃尔特一动不动地躺在格林奥克斯的病床上,知道受苦是什么滋味。她不能看电视,也不能凝望窗外。她无法阅读,只能等着别人念给她听。至于交谈,她连说几句话都着实费劲。最痛苦的是,她知道自己快要死了。的确有朋友偶尔来看她,可她住院的时间太长,后来除了最上心的几个人,大家都不来探视了。到最后,只剩她妈妈—一位了不起的基督徒,始终如一地每天晚上过来给她读圣经,跟垂死的女儿一同祈祷。

丹妮丝的惊人之处在于,她从不抱怨。你也许以为这就是上帝让她受苦的原因:别人就能见识她的忍耐,从而转向上帝。可根本没这回事。首先,难得有人见到她。她的妈妈和病友是她接触到的仅有的非医护人员。即使是我们这些病友,谈论的话题也都十分肤浅,从未给过丹妮丝一个表露心迹的机会。在她看来,没人看见或关注她对上帝的爱和对上帝的信心。也许最可悲的就是,即使难得有一天,那爱和信心的一线光亮勉强穿透笼罩在我们这几个蒙昧灵魂上的浓雾照射进来,也丝毫不起作用。我们从没告诉过她:“我想要你过的那种生活。我怎样才能拥有?”她的苦难似乎是白受了,就像宝贵的雨水劈里啪啦地落在不领情的海面上,而仅仅几公里外的沙漠居民却焦渴难耐。

我离开格林奥克斯5年后,丹妮丝去世了。这个消息使我的心情亦喜亦忧。喜的是她的痛苦结束了,她现在去了主的身边。可是她去世之前那些漫长而艰难的、看似白费的岁月困扰着我。一天晚上,我跟戴安娜和史蒂夫围坐在我家壁炉边聊天时,道出了我的忧虑。沉思片刻,戴安娜率先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