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灵魂鼓手到末班情人

多年以后,我用这样的词汇来定义我上进而颓废,温柔而暴烈,正直而淫贱的可爱三哥!(大学寝室的三哥)

三哥姓马,名字里有个华字,人长得清秀俊朗。外人叫他小马哥或者华仔!可在我们宿舍里,兄弟们一律贱称他为“马子”。三哥生性温良,人又细皮嫩肉,长期遭到宿舍里豺狼虎豹的轮番蹂躏。“马子”被拳爪销魂后,也不翻脸,依旧嘻嘻哈哈,仰面长舒着气,好像在回味刚才的“快感”。因此,在宿舍里,“马子”既是贱称也是爱称!三哥成名后,有好多女生找他签名,打听到我们宿舍,问曰:马那个什么华?马德华好像是住这里吧?

众人一瞪眼吼道:“马德华没有,猪八戒倒是有几个!”

马子“电院第一帅哥”诨号是很有来头的。新生报道的第一天,马子穿着个破背心在宿舍里洗衣服。门口来了个卖杂货的晃荡了半天,就是不进来!后来这人进来,就蹲在马子身边不住地夸赞:这小伙子长得真俊,我这一楼看下来就你长得最帅了!那细白嫩肉的刚刚我还以为是个姑娘呢,一直都没敢进来!那时的三哥帅气天然,一头月半弯的秀发,笑起来明月出天山。

卖杂货的老板蹲在马子身旁端详了半天,赞不绝口地啧啧称奇。临走时,赠马子一句“第一帅哥”的称号,并友情赞助晾衣架一打!从此马子的诨号在学院传开,还有衣架为证,谁不服——走,拉出去晾晾!

可是,马子的绝代风华是“妙不可言”的,说白了就是只能看不能开口。马子他父母当年都是军医大的高才生,这厮一开口,必然把各种生殖器官挂在嘴上,一下就暴露出了医学世家的身份。

所谓自作孽不可活,马子虽有那倾城倾国的貌,却终是被揉被虐的身。刚进宿舍那会儿,马子号称有“洁癖”,不齿与我等孟浪肮脏之徒为伍。可惜,他床铺正对大门,风水上犯了“冲煞”的大忌!宿舍里来了客人都要到他这里小坐片刻;有时大家踢球回来,带着一身臭汗,也要来这里喘息喘息,践踏践踏;要么就是谁喝醉了,被同学拖死猪一般地拽回来,扔在马子的床上,嘴里还翻出玉白口水和销魂的白沫,在三哥洁白的枕巾上留下了同样清白无瑕的青春印记。

马子的洁癖被大家蹂躏殆尽,后来竟产生了条件反射,直至“斯德哥尔摩症候”。冬天里,宿舍来了客人,马子便从被窝里探出头来说:“来,侃会儿,侃会儿!”客人走时忘记关门,马子只得忍着寒冷爬起来,光裸着跳下床,砰的一声关上门,附带一句——他妈的!到了后来,马子晚上连说梦话都是:“走的时候关门!妈的!”

马子皮肤白皙光滑,兄弟几个都喜欢搂着他睡觉!三哥敬畏着我一对举世无双的香港脚,宁死不屈地不上我的床。他每次上其他兄弟床,都打着“卖笑不卖身”的旗号,临走时也都不忘随手顺带点零食,再骂一句:“这狗年月!混口饭吃真他娘不容易!”

大一下半学期,马子忽然迷上了“摇滚”,师从科大著名的“红限”乐队。每天中午我们睡觉的时候,马子便抱着吉他,在他床上兴致勃勃地来上一段——“一曲肝肠断,三弦魂魄还”——弹不了几下,不是被宿舍的老六按到床上蹂躏一番,就是被我们骂得狗血淋头有多远滚多远。后来马子便搬个马扎,抱着吉他到楼道里练习,我们宿舍里有个破饭盆,马子练琴的时候便把饭盆摆在前面。偶尔谁上个厕所,会顺手丢些硬币或手纸进去,大大振奋了马子的操练精神。

吉他练了一段时间,马子忽然发现自己还有打鼓的天分,便拜倒在“科大第一鼓手”崔鹏门下,并且弄回一对鼓槌,天天在宿舍里敲打饭盆。马子学习热情十分高涨,不久宿舍的饭盆便被敲打得遍体鳞伤。

一段时间后,马子便十分自信地号称,其打鼓的技术已达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水准。于是,把自己手机的“待机画面”由原来的“鼓手”,改为“科大第二鼓手”。

大二结束前,马子兴高采烈地归来,高声说道:“我马某人正式宣布,我今后就是科大第一鼓手了!”我等拍案惊奇,以为二哥果然学鼓奇才、进步神速!马子仰天大笑:“崔鹏终于毕业了!”

崔鹏他们走后,马子他们乐队继承了革命遗志,号称“小红限”,正式扫荡科大乐坛。马子他们乐队排练十分卖力,在郊外租用了一件民房,把成卷的卫生纸糊在墙上。每日早出晚归,披星戴月,颇有操守。不管多晚回来,这厮必然是兴奋异常,非要把哥儿几个全折腾起来,听他白扯,白扯完了,便到处觅食。那时候,我们宿舍里二哥与老七一直有剪不断理还乱的“隐秘基情”,身边常备着些零食来卿卿我我。马子拽着老二的被子耍无赖:“二哥,赏口饭吃吧!”老二便优哉游哉掏出一包方便面放在枕上,一手撩开被子,露出性感的毛腿,说道:“上来,给爷伺候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