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第2/3页)
大和说:“苏秦,你甭搞这个,俺们是老乡,不用整那些花里胡哨的!”
我说:“老乡也要讲情调啊!”
大和说:“小孟也是个实诚人。”
我问:“她做什么的?”
大和顿了顿说:“快速消费品吧。”
小孟长得娇小却身姿挺拔,花枝招展的装扮,让我一下子就想起每天在小区门口遇到的那些莺歌燕语的小姐妹,顿时打消了我的距离感。
过后,我问大和:“这么美的妹子在哪儿捡回来的?”
大和说,有天晚上,一个通向酒吧的电梯出故障了,他赶过去救人。发现电梯轿厢里困着一个惊魂未定的姑娘。他把姑娘解救出来,一对口音,还是老乡,于是顺势就请姑娘吃了个夜宵。吃完夜宵,月色撩人,于是他顺势把姑娘送到了家。家门外的楼道里,黑夜正张开黑色的眼睛,于是他顺势把姑娘牵进了寝室。
我说:“寝室里有一张舒适细软的大床,有没有顺势就把小孟睡到天明呢?”
“就不告诉你!”大和答道。我正要闹着逼问,对门的山东大姐却推门进来,端着刚出蒸笼的包子说:“看到你们家里有客人,给你们尝尝今天的包子!”
“已经走了!不过我会带给她的!”大和说完,伸手过去,捏起一个白嫩的包子,塞进嘴里,然后用招牌式的笑容告诉大家,“真是不一般的香啊!”
那笑容如此实诚,以至于瞬间将我的注意力从小孟身上转移到包子身上,我也情难自抑地大吃起来。
5
大和和小孟的感情发展顺利,两个月后,大和偶尔会在小孟那边留宿。再后来,我和小孟也熟络起来,他们甚至会到家里来过夜。我和大和租住的一居室被大和用床单分成了两居室,然后他又用攒来的钱在房间里极奢侈地装了一台空调。就这样,我和大和被一道帘子阻隔在了两个世界里,只是,这不符合通俗意义上的围城理论,因为外面的人总想进去,而里面的人却不肯出来。
有天我急修电梯半夜才赶回来,大和似乎刚刚和小孟好过,正在卫生间里吹着口哨。门帘卷起了一角,我不自觉地向里张望了一眼,看见披散着头发的小孟,正拉开自己的皮包,从大和的床铺下抽钱出来。
我心中忽然被一阵冰凉的疼痛占据,先前那些对大和与小孟的好感荡然无存。
这事还没完,有天大和晚上加班,我独自睡在家中,半夜照例被吵醒,折腾到近三点还不能睡下。这时候,对面楼房间里的灯忽然亮了,我警觉地凑到窗前,看见一个披着浴巾的女孩在房间里夹着一根香烟。我的好奇心把我的眼珠子定在玻璃窗上,那女孩似乎很累,夹着香烟的手半天都不曾移动,然后她忽然举起香烟,一股脑儿将烟头吸尽,火光明灭的刹那我看清了她的脸,我几乎可以断定,她就是小孟。
6
夏末秋初,日子渐渐变得短小精悍,西风开始给窗外的水杉树做减法,减着减着,就把一篇散文减成了一首小诗。我打起精神来,我想我的爱情,真正的爱情,就要降临了!
大和要给我介绍女朋友时,我郑重地告诉他:“其实,我已经有了,真的有了。”
说这话的时候,我颇为得意,像一个多年不孕不育的女人,忽然挺着大肚子岿然矗立在众人的面前:“怎么着?老娘就是有了!”
大和问:“什么时候的事?”
我说:“上个月吧。她家装了一台别墅电梯,我经常去维保,一来二去就认识了。她还约我周六晚上去她家参加她的生日聚会。”
大和憨憨地笑起来,用他肥厚的手掌拍在我的肩头说:“加油,兄弟!”
说实话,我对这件事也不太有底气。一个月前,我认识了这个叫锦荣的姑娘,每天找机会主动到她家去帮她做电梯保养。每次我都变着法儿地逗她开心,听她笑够了,再变着法儿地编个故障,为下次讲笑话埋下伏笔。此后,感情迅速升温,每天见不到她就像喝不到水一样的让人焦灼,我想她也是如此吧。因为她甚至还约了我参加她二十四岁的生日Party!
那时候还不流行“白富美”这个词,我觉得,用“白富”来形容锦荣绝对不过分,至于美嘛,那是见仁见智的事情——即便她算不上美,起码我还能欣赏她的身材,即便她的身材算不上婀娜,我还能陶醉于她冷艳的气质,即便她的气质算不上⋯⋯算了,我不屑于再做任何的假设,当我从电梯里走出来,推开她家的那扇大门,那门后堂皇的世界让我的心瞬间炽热起来——我已经不屑于再做任何关于爱情的假设。
7
好吧!我承认进入锦荣家的电梯时,我心如鹿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