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西藏的三件往事(第2/2页)

我跑出帐篷,一路狂奔,跑到远离大本营的地方,号啕大哭。

那时候,我们每个人脑袋上都缠着手电筒,为了可以照亮眼前的路。但是不管我怎么照,眼前的路都是黑的,我就干脆把手电筒关了,结果奇迹发生了。我突然觉得整个世界都亮了,那是头上的星空,还有地上的白雪。

我突然就不哭了,呆呆地站在那里,觉得全世界就只剩下星空、白雪和自己,不由得张开双臂,也不知道是想要抱住什么,就是很想做出那个动作,感觉很舒服。四周非常安静,静得我好像听见了灵魂流淌的声音,如梦似幻。我开始有力量,有勇气。

可能我是缺氧整个人都迷糊了吧,但我真的认为自己接受了某种洗礼。

那次的登山报道,我完成得很好,一直坚持到最后,他们都说我是铁人。我还记得另外也有几个铁人,其中一个是央视《综艺快报》的出镜记者。那个小男生很活跃,经常爬上爬下的,拍了不少东西。我很欣赏他,有时候还会和他较劲,找不同的视角去报道同样的内容,比比谁拍得更好。从西藏回到北京没多久,我就听说他去了凤凰卫视,成为真正的电视主播,他就是尉迟琳嘉。

第三件让我终生难忘的事儿,是我竟然在雪山上拍过裸照。

西藏是一个神奇的地方,什么样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突然有一天下午,我们在闲聊的时候,一位随队的摄影师和我说:“要不你把衣服脱了,我给你拍一组裸照吧。”

如果是在别的地方,有一位男性摄影师和我这么说话,估计就打起来了。但是在高海拔的雪山上,人的思维方式和平时不太一样,我觉得他的提议棒极了!马上就要下山了,在西藏留下一组天人合一的裸照,多酷啊!

那是在登山的最后几天,队员们已经从大本营向顶峰发起了冲顶。冲顶时候的拍摄任务,就交给专业的高山摄像师了。因为太危险,我们就没去,大本营只剩下最后一批还在坚持的工作人员。

提出要为我拍裸照的摄影师叫程宫,是一个扎小辫儿的小胖子,他自己没有办法裸,就让我裸了。程宫是搜狐很资深的摄影师,虽然胖,但灵活,各种大型活动都有他的身影,经常能够把别人挤下去,自己抢到很好的拍摄位置。

程宫的摄影技术也很好,而且非常专业。他坚持说拍照就要有拍照的样子,一定要打光,所以他又从营地里叫了很多帮手,各自拿着相机闪光灯什么的就来了,大概十几个人。我有了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但是已经来不及拒绝了,我就硬着头皮脱了衣服。这个过程也是有技巧的,他们和我说不用脱光,裸着上身就好,结果拍了几张他们说:“你下面穿着裤子,从镜头上看太厚重了。这样吧,给你一个登山包,挡住重要的部位,你再拿一个拐杖拄着,有一种一无所有但还是要前行的状态。”拍着拍着,他们又说:“既然已经脱了这么多,就不妨试试看都脱了。我们不拍正面,拍背面就好。”拍着拍着,他们又说:“背面都拍了,也就不差正面了。你敢不敢突破一下自己?”

我忽忽悠悠地就全裸了。

大家拍得很开心,我也没有不开心。那天有乌云,云很低,感觉一伸手就摸到了。照片拍出来,真的是天地人合一,大家都很满意。

在我的监督下,所有拍了我裸照的人,都把照片拷到了我的电脑里,然后在相机上删除掉。他们向我保证,绝对不会私藏照片,绝对不会和别人分享。但其实连我自己都在想,如果以后实在是怎么都红不起来,干脆把这组照片放出去得了。

拷完照片以后,程宫他们还和我一起选了照片,选着选着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没想到大鹏的身材还不错嘛。”我回头一看,站着一位女明星。原来她在登顶途中因为身体不适被迫返回了大本营。说那句话的时候,她的脸上还挂着眼泪。看到我们,她又笑了,一边哭一边笑,挺可爱的。

演唱会上不去台、熬夜熬到崩溃、拍了一组裸照,这就是在西藏让我终生难忘的三件事情。

后来,“搜狗美女野兽登山队”几经波折,终于将队旗插在了启孜峰的峰顶。参与那次登山的人们,因为共同的经历,结下了战斗情谊,现在每次再见到彼此,感觉都很特别。

很多人喜欢登山,觉得那是征服。有了西藏的经历,我觉得那应该叫亲近,而不是征服。我们征服不了任何一座大山,无论怎么翻越,山还是在那里。所以我们应该张开怀抱,去亲近,去感受。在不同的高度,有不同的风景,就好像我们的人生一样。